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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3月01日

大地的声音

田 俊 摄

江月卫

清晨,我在一阵鸡叫声中从睡梦中惊醒,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三点多钟。老话讲“鸡叫三遍天下白”,想必这是第一遍鸡叫吧。村民们对时钟不怎么在意,在意的是鸡叫和看日头到了哪个方位。奶奶曾多次对我说,太阳照到阶沿上该吃中饭了。夏天太阳照到阶沿上一般是中午十二点。书上也常说“还不起床,太阳晒屁股了”,可见,以太阳照射的方位来确定时间,是各地都曾有过的传统计时方式。

昨夜的一场雨把门前的小树清洗得一片翠绿,几只小鸟站在树梢,叽叽喳喳像是在议论犁田机的声音太吵。布谷鸟“快种包谷,快种包谷”叫喊起来,不用催,村民们依旧遵循“后人不信前人哄,桐籽开花才下种”的古训。今年气温低,稻种播撒推迟,但插秧的时间不会延后,村民们不敢耽误农时。

雨过的小溪流水比往日湍急。“易涨易退山溪水”,一会儿功夫的事,没有人在意。只是流水声比往日大了许多。这样的时刻一年也只有端午前后才能遇到。隔壁有个叫响水村的,因为周年四季一股山泉从对门山上流下,发出响声而得名。

早上7点左右,牛开始出去吃草,露水草是最养牛的。耕田机械化后,村子里养牛的人家越来越少。物以稀为贵,牛价猛然上涨。宝灵看到这个商机就不再外出打工,在家养起了二十几头黄牛,每天早上起床将牛撵到屋背后的荒山上,天黑了牛自己晓得回家。宝灵算的是死账,这头牛买来8000元,现在卖9000就赚了1000块,至于他养了两个月,他是不计成本的。

突然间,村头的狗叫了起来。一位开着后三轮来村里收破烂的汉子,刚下车就被一条狗给盯上。在这条狗的“招呼”下,整个村寨里的狗都围拢到这里。成群的狗是不会咬人的,但汉子还是有些惧怕,只好站在那一动不动,狗狂吠了一阵后就缺少了耐心,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开,慢慢走开。

太阳缓缓西沉,就在这时,一头猪的高声喊叫打破了黄昏的静谧,引得其他猪也纷纷警觉,跟着叫喊起来。一户人家养猪,通常不止一头,有大有小还有母猪什么的,自然是不会关在一个圈里。当听到别的猪在吃潲食时,它们便知道自己也该开饭了,便提出抗议。主人家听见猪的叫声,赶忙过来喂食,可猪们却不老实,一个个埋头拱到槽底寻找,像“好肉瓮在饭底下”一样。这一拱,常常把猪食拱出了盆,拱得嘴头泥乎乎的。食盆里还有大半盆却不吃了。主人家急了,一头猪是一个家庭的主要收入来源,哪怕自己不吃饭,也要把猪哄吃了。

要说最“吵闹”的,当属蛙叫虫鸣了。它们或许是生活得太过惬意,一天到晚叽叽呱呱地唱个不停,那声音毫无保留。这就如同人类在心情愉悦时,也会情不自禁地哼上几句小曲,只是这蛙叫虫鸣,有时难免会吵得人有些心烦意乱。然而,换个角度看,蛙叫虫鸣其实也并非坏事,至少证明了这里的生态环境良好。虫子和人类一样,都是有生命的个体,它们能够在此安居乐业,也从侧面反映出人类在此生活的适宜性。与这些喧闹的虫类相比,水稻、树木、蔬菜、瓜果等农作物和植物可要低调得多。它们在无声无息中茁壮成长,悄然成熟,既不张扬,也不叫喊,静静地来到这个世界,又默默地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天黑时鸡鸭进了笼牛羊进了圈,吃过晚饭,一天的辛勤劳作就算结束。此时,悠扬的音乐声从隔壁缓缓传来,那是炳大哥在拉二胡。曲调欢快奔放,听来有几分熟悉,稍一思索,想起这正是炳大哥年轻时风靡一时的流行歌曲《骏马奔驰在草原上》。那时的他,正值青春年少,恰似生命中的初夏季节,充满了活力与希望。炳大哥曾勇敢地挑战包办婚姻,然而,命运却并未眷顾他,最终以失败告终。28岁那年,他离婚了,此后一直单身,如今已年届70岁高龄。但生活的挫折并未磨灭他对音乐的热爱。每天吃过晚饭,他总会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不是拉二胡,就是吹唢呐,亦或是摆弄竹笛、手风琴等乐器,炳大哥对音乐可谓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这次,我在乡下待了两天一晚,粗略地记录下了村寨中的这些声音。将这些声音与乡村的画面相结合,仿佛能感受到一种鲜活的生命力,充满了动感。这些声音,是我记忆中的一抹芬芳,也是我乡愁里的一缕暖阳,温暖着我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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