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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3月02日

问道天桥山

从天桥山远眺,万壑千山尽在脚下。 本报全媒体记者 张 谨 摄

天桥山老银杏,一侧是天上神佛,一侧是人间烟火。 本报全媒体记者 石 健 摄

华严阁门楣上“天硚山”为王昌龄手书。 本报全媒体记者 石 健 摄

崔嵬天桥山,险不可攀。 本报全媒体记者 张 谨 摄

本报全媒体记者 龙清彰

从古至今,险峻的天桥山始终跃动着人的身影。人们或为登天梯、观山景、看古树而来,或为拜佛、求仙、问道而至。

从武水或沅水左岸上坡,一路朝天而去,直至钻进云海或碰触蓝天,天桥山就到顶了。若从远处仰望天桥山,千山万壑簇拥而去;若从天桥山远眺,万壑千山尽在脚下。一条条山脉奔向天边,那是天桥山伸出的臂膀;一座座山峰矗到地角,那是天桥山攒动的头颅。坡,好似从天上扔了下来;路,犹如梯子傍在崖边。崔嵬天桥山,险不可攀。

山得水而秀美,水因山而灵动。武水、沅水好似专门为天桥山的秀美而奔流。这原是两条并不相干的河流,为共同的目标,辗转往复,最终在天桥山下汇合了。得益于武水、沅水的滋润,天桥山始终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武水与沅水,这两条看尽天下美景、尝遍人间烟火的河流,为何还为天桥山浪奔浪流、翩翩起舞呢?那是因为天桥山有不可抗拒的魅力,有不得不来的理由。赏天桥山美景,访天桥山古迹,探天桥山神秘,寻天桥山神仙,连水也为之而不舍昼夜,何况人乎?

对天桥山仰慕已久的我,终于在冬春之交、残雪即尽之际出发了。半山腰上傍有一个叫好汉坡的小寨,公路从武水之滨钻山沟,盘山坡,到达小寨戛然而止。得益于这条公路,省去了大半的爬山之苦,剩下的坡得靠两条腿去完成。我在寨边踅摸一阵,问了一个讲泸溪话的老人,半懂不懂地聊了几句,便朝他指着的一条小路走进寨子。

好汉坡寨,好汉坡,好汉住的寨,好汉爬的坡。穿过寨子,一条石梯从高处划开松杉栎丛,笔直地抛下来,如同从天上掉落。石梯用褐色石块铺筑,褐色石块按原状拼接成梯,石块之间没有勾缝,看起来有点粗糙,却自然而然与山坡融为一体。我一脚踏去,脚杆晃一晃,脚板揉一揉,石梯纹丝不动,便放心落肠踩上去。

爬好汉坡之难,难于上青天。若想过把上青天的瘾,就来爬好汉坡吧。刚爬二三十级,就气喘吁吁,心跳加快。再爬四五十级,全身发热,大汗淋漓。欲脱棉衣,则山风冷冽,难以抵挡。不脱棉衣,任热汗蒸腾,浑身难受。而每上一步,力气便少一点,力气少一点,信心就减一分。往后看,蹬道虚空,如临崖壁。往前看,石梯重叠,横压头顶。此时,恨不得背生双翼,扶摇直上。此刻,进亦难,退亦难,只能咬牙前行。因之遂叹,好汉不是那么好当的,好景不是那么好看的。

使尽洪荒之力,流到没有汗水可流,我终于站在了好汉坡顶。往前,山路沿山岭蜿蜒而上,路边林木夹道,林外悬崖壁立,若不是密密麻麻的林木挡住视线,高耸的悬崖恐让很多人寸步难行。

上天桥山须过天桥。六尺多长、三尺多宽的天桥横跨崖洞,自然天成。以前,人行其上,想必是胆战心惊,生怕失足跌崖。现在,桥边加装护栏,四平八稳,过桥只需三脚两步。天桥越天堑,天桥山因之而得名。古往今来,翻天覆地,承载芸芸众生的天桥,依然如故。

爬陡坡,过险岭,所有的累,不就是想看一看古迹古树,望一望大好河山,找一找万水千山在脚下的感觉。那就继续攀登吧,因为山顶还在更高处。当我小心翼翼连过几个“之”字形陡坡,天桥山的第一座古建筑——灵官殿,迎坐坡头上。

宫殿很小,很旧。殿内光线昏暗,立有王灵官雕像,怒目圆睁,威风凛凛,忠实地承担看山守门之责。殿侧,一条崖路通向一口山泉。泉水从石缝中渗出,清冽甘甜。这不是一般的山泉,而是仙泉,天桥山的生命之水。不管是佛是道,是人是仙,凡想在天桥山立足,皆离不开这口仙泉。仙泉,天桥山的灵气之源,生命的立身之根。

盘山而行,转一个山弯,别有天地呈现眼前,这才知道什么叫作一山更比一山高。前面更高的山就是天桥山的最高峰,从峰脚、峰腰到峰顶筑有三座宫殿。从下到上分别是:万佛来朝“华严阁”,如来佛祖普度之寺;仙气飘飘“娘娘殿”,天上仙女献瑞之所;大道氤氲“北极宫”,道教祖师护道之地。佛、仙、道傍峰而居,由一条二百三十级天梯串在一起。天梯砌在崖壁上,几近垂直。梯宽仅容一人,上下须抓住梯边铁链小心挪动。登仙先拜佛,得道先登仙,除此以外,无路可走。这种布局,只此天桥山一家,别无分号。

你有你的清风,我有我的明月。风光旖旎的天桥山,佛、仙、道都想在此占据一席,那就各修各的吧。于是,有了佛、仙、道齐聚一峰的景观。佛、仙、道聚在一起,各方信众汇成一路。登顶后,各取所需。更有信众,揣着东方不亮西方亮的想法,拜佛、求仙、问道,上香上供,以求心安意顺。包容众生,和睦共处,始终是天桥山寻求的大道。

此时,我伫立顶峰极目四望,峡谷深陷,山脉腾飞。一抑一扬,波澜横生。顿觉来路坎坷,去路艰辛。人生如此,该当何如?

天桥山古建,始建于唐宋时期,修复于清康熙年间。那时,既无当局出资建设的公路上山,又没有民众捐资铺筑的石梯上坡,只有羊肠小道缠绕其间。爬天桥山,得手脚并用,匍匐攀登,千难万险,难以赘述。而修建宫殿所需的一泥一灰,一砖一瓦,皆是人力从山下肩挑背驮而上,其中的劳苦,无以想象。可以说,没有坚韧不拔的毅力,没有稳重如山的信念,天桥山就没有现在的古建。想到这里,我对修建者万分钦佩。

令我钦佩的,还有那株古老的银杏树。这株银杏长在华严阁左侧的岭坎上,树身两三人抱不拢,树高约十层楼,树底可建房屋。此时树上一叶不存,枝枝桠桠密如蛛网,树皮树干斑斑驳驳。据专业人士考证,此树在周朝时破土而出,距今已两千六百多年,被人们誉为“百果大仙”而顶礼膜拜。这是我迄今见过的最老的树。树干下部,有大半空心腐烂,尽显老迈之态,沧桑之容。虽然如此,但每到春暖花开,又是一树绿叶,郁郁葱葱,生命之力,依然旺盛。站在树下,我感觉时光如电,何其匆匆。

据说,数里之外还有一株千年银杏,与华严阁的这株如同姊妹,遥相呼应。姐妹俩虽未见面,但心灵相通。她们一起迎接风霜,共享阳光雨露,为天桥山绽放生命的风采。

一往无前的攀登之道,不畏艰难的建造之道,恭敬虔诚的信仰之道,坚忍顽强的生命之道及乐山乐水的自然之道,在天桥山融会贯通。问道天桥山,我似有所得,又不知所得几何。

天桥山是一座丰厚的宝藏,除了登高赏景,还有“七绝圣手”王昌龄在华严阁上亲笔题写“天硚山”三个大字的典故,有圣僧弘法、仙女下凡、道长顿悟的传说,有青年男女在银杏树下静待花开结良缘的故事……一切,皆等待着有缘之人去探寻、去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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