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宗明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呦……”这首《康定情歌》自童年起便耳熟能详，少时只当它是首欢快的童谣，却不知那“溜溜的山”究竟在何方。直到青年时读懂歌词里的自由婚恋意涵，才对“任你溜溜的挑，任你溜溜的爱”心生向往——当年书生意气的我，也曾幻想在木格措邂逅“李家溜溜的大姐”，成就一段浪漫故事。

国庆假期，我从湖南湘西边城出发，经重庆、成都，在峨眉山下暂歇一晚。次日驶入康定，砖砌围墙上“康定情歌发源地”的字样赫然入目，六十载的憧憬终于照进现实。景区规定私家车不得入内，我与司机换乘大巴时，忍不住笑问导游：“可曾见过李家溜溜的大姐？”她俏皮地让我们猜，陌生的隔阂瞬间消融。

资料载，木格措位于甘孜州康定市，距城区17公里，藏语意为“野人海”，是片4平方公里的高山湖泊，水深70余米，2001年列为自然保护区。大巴穿行其间，山下阳光朗照，山腰云岚浮动，溪流清冽如练，山顶积雪皑皑，真正是“车在画中走，人在诗里游”。清风掠过耳畔，拂去尘世喧嚣，心也变得澄明空澈。

沿湖徒步时，导游提及这里栖居着野羊、熊、麝等野生动物。说起“麝”，儿时听爷爷讲过：雄麝肚脐旁的香囊能分泌麝香，那是中医药里开窍醒神的名贵药材。此刻望着周遭的原始森林，仿佛能看见麝鹿在林海中跳跃的身影。

行至湖畔，我忽然好奇：这般诗意的湖泊，何以得名“野人海”？导游娓娓道来远古传说：塔公草原上，青年扎西与卓玛为逃婚遁入深山，在湖边搭棚而居，以打猎为生。山下村民偶然发现这对“野人”，便将湖命名为“木格措”。这段故事虽已远去，却让湖泊成为忠贞爱情的象征，至今仍在藏地流传。

午后三时，高原反应袭来，我不得不缓步下山。返程大巴上，头痛渐缓，心中却泛起怅惘——未见“李家大姐”“潘家姑娘”，却记住了扎西卓玛的传说。木格措的美，不止于湖光山色，更在于它承载着人们对自由与真爱的永恒向往。

车窗外，雪山渐远，情歌的旋律仍在耳畔回响。或许有生之年，我还会重返这片“溜溜的山”，再寻那“溜溜的云”，赴一场跨越岁月的心灵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