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启军

（接上期）

我第一次去老皮家里，就见到了他的妻子小叶。那会儿老皮已经三十多岁了，与一群青年教师挤住在一栋没有单元的旧砖楼里，他的妻子小叶却非常年轻，简直还是个小女孩，长得细皮嫩肉小巧玲珑，顶多也就是二十出头。当时老皮不在家，我还以为敲错了门。小叶微笑着让我进屋，说老皮上课去了，又说知道我要来，说着端来了茶水。我坐下来，发现屋里很洁净，也很简朴，没什么像样的家具电器，只有窗帘是新的。有一会儿小叶拿一件织着的毛衣在手上，我们聊着等老皮回来。小叶说话轻言细语，偶尔抿嘴，笑也是轻轻的，不时起身为我续水，还将一只烟灰缸放在我的脚边。说实在的我当时的感觉有点怪，因为从小叶这里我好像很难联系到老皮。后来小叶围着围腰出去了，我又忍不住东张西望，明知这是老皮的家，却有点怀疑待会儿老皮会不会真的推门进来。可转眼，老皮就回来了。

这天我在老皮家吃饭，主要是我和老皮两个人吃。小叶很斯文，吃得少，像只小猫似的端一下碗就吃好了，然后坐在一旁继续织她的毛衣。小叶弄了七八个菜，碗盘摆了一桌子，在我看来只是每样菜的分量都很少，太精致了点，我不太习惯，生怕一筷子下去夹得太多，那盘里就没了。老皮自然不同，吃的时候，他笑哈哈地让我每样菜都先尝一下，问口味如何，见我点头说好，又笑着说这就是你大嫂的风格。那天我和老皮喝了不少酒，老皮兴致很好，他坐在我的对面不时和我碰杯，大声地笑和说话，吃喝时衣袖连同裤脚都捋起来了，只是依旧黑瘦，满脸胡茬的一脸老相。我受老皮的感染，也放开了手脚，只是一喝酒，一些先前有或没有的感觉也都跟着上来了。我晕乎乎地看着小叶和老皮，觉得老皮不像是在他自己家里，他也是走错了门的。

那天我显然喝多了，喝了酒马路都会变得宽些。当时我只觉得小叶相对于老皮，如同一只精巧的酒杯与一个粗瓷大摆放在一起，难免让人产生一种比较明显的反差罢了，而且这个念头也是一闪而过的。几年后老皮和小叶离了婚，可这也并不能证明什么。婚姻从来都是一种奇怪而复杂的东西，而且结婚或离婚，也都是很正常的事，个中的理由，就是当事人自己也不一定弄得明白。所以对于老皮和小叶结了婚然后又离婚，局外人就只有晓得并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