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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5月22日

补丁里的母亲

剑 君

跟母亲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加起来也就二十多个年头,记忆里至今要数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母亲帮我在破旧的衣服上打没完没了的补丁了。

那时候我们家里共7口人,住在四面环山的煤矿,全家仅靠父亲一个人赚钱养家糊口,经济条件不算好。加上我和弟弟妹妹不一般地淘气,常常把好端端的衣裤“穿”地不是这里扎个洞来,就是那里挂出道口子。这样,几乎没有什么空闲的母亲,在忙完厨房里面的事情后,又得找出针线来帮我们的衣服缝缝补补,而我们这些张口要吃,伸手要穿的孩子们却依然在外面疯闹个不休。

像缝补衣服这样的细活,母亲基本上都是安排在晚上进行的。那时候唐洞煤矿为了支援生产一线,家属区经常停电,母亲就在桌子上点一盏煤油灯来穿针引线。暗红的火光,照在母亲那张慈祥而又过早苍老的脸上。

母亲先把一家人的晚饭安顿好后,再安排我们兄弟姊妹一个个去洗脸洗脚睡觉,待家里真正安静下来后,她才独自一人待在昏暗的灯光下,去忙另一场家务活。

当时,母亲的眼睛已经很近视了,平时看个家信,或者炒菜放油放盐,必须挨得很近才能看个清楚。如此这般,母亲炒出来的菜不是烧糊了,就是咸了或油放少了,惹得我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孩子们没少埋怨。

煤矿夜晚尽管很安静,但由于是早睡(因为那时候还没有电视),加之煤油灯燃烧出的烟子刺眼睛,还是给我们全家人睡觉带来了不小的影响。这个时候,我便会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来,静静地看着屋里的景象,看着母亲放大在墙上完全佝偻的影子……

母亲一针一线地,在我们的衣裤上缝补着洞口。用来缝补的那些布条,有些是家里原来做新衣服时剩余的,也有些是母亲特意从那些没法缝补的旧衣服上,用剪刀剪下来作为备用的。总之,不该花的钱,母亲一个子都不舍得花,能够再回收利用的扣子和布料,母亲会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在一个地方,好好地积攒起来。

母亲的左手紧紧地拿着缝补衣物的一角,右手却用力地把针扎进去,然后再缓缓地从另一面拔出来。针线在母亲面前就像是一条遥远而又美丽的丝绸之路,充满着温馨,书写着让我无法忘却的故事。每当遇到缝补厚实一点的衣物,针不够锋利了,母亲就会把针拔出来往自己的白发上,像磨刀一样来回地“磨”几下,仿佛这样一“磨”,针就能磨得更快了,缝补出来的衣物就更加扎实了。

母亲无论缝补什么,神情都是十分专注的。最常见母亲给我衣服打补丁是在我从事井下工作以后的那段日子。

我刚参加工作时,是在负八百米深处的井下挖煤。上班穿的工作服,没几天就会被工作面上的矿石给挂破。母亲在清理中发现后,总是用她那双长满老茧的手及时给衣服缝补好,让我在那段忘不了的时光里穿的体体面面,能够时刻感受到她对儿子的爱……

如今衣物不用缝缝补补了,母亲也离我远去了。可记忆中母亲缝补衣服的动作依旧和以前一样从容而又舒缓,尤其是那根长长的线,经常把我的回忆,从遥远的那头拉回到近在咫尺的这头,且让我沉浸在满是母爱的幸福氛围里。

“一手缝合日子,一手捻着絮乱的思绪,昏暗的灯光下,坐着我蔼然的妈妈……”母亲节前想起母亲,想到了这几句写母亲的诗,想到了母亲当年给我缝补衣服时的情景。思至深处,我竟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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