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启军

（接上期）

那天我在家刚看完新闻联播，电话响了，一接听是老皮。他说在街上喝多了酒，回不了家了，让我去接他，还呵呵地笑了起来。这一笑就假了。我说老皮，你在耍什么花招啊，老皮说你来吧，来了就晓得了。等我去了碰头的地点，就见老皮腋下夹一只包站在街边，果然喝了酒，但没醉，只是一脸很兴奋的样子。我说什么事啊，搞得这样神秘。老皮又笑，说没事，就只是玩玩，又说他已看好了一家发廊，我们去洗个头做个保健什么的，享受一下生活。我想老皮可难得有这样的兴致，就说好。接下来我们去那家发廊，走到门口，瞅见里面有几个男的，正嘻嘻哈哈地与小姐调笑。老皮没进门，站住了，神色有点紧张，说这怎么好啊。我说什么怎么好，老皮说里面已经有人了。我说这有什么，老皮又往里瞅了瞅，犹豫着，说我们另找一家吧。我说我们搞我们的，管什么。老皮说是里面有别的男人总是比较讨嫌。接着我们去了另一家，不想又有人，我说进去吗？老皮想了想，说没有味，走。我们又走。我们这样走着的时候，大街上当然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老皮却突然东张西望起来，说我有点尿急，想撒尿。可周围并没有公共厕所，老皮又紧张起来。我忍不住笑，说背过去就撒了，要什么厕所。老皮说也是，却小心着绕到一棵树的背后，又各处看看，撒了尿，走出来的时候就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显得轻松多了。接下来我们又走了两家，又都没进去，也是同一个原因。到了这时我就有点奇怪了。我问老皮以前进没进过发廊，老皮说没有。在海口也没进过？没进过。老皮说话时已经是一副又急又可怜巴巴的样子，先前兴奋的神情已经不见了。接下来我们的行为就变得滑稽而且有点荒唐了。我和老皮就像吃错了什么药，在街上不停地走，望着发廊的招牌转了一家又一家，不知不觉半个城就被我们转掉了。有好几次，他在门外，犹豫又犹像，可末了还是掉头走开了。

那晚我俩走走停停一直搞到凌晨一点多。结局却有点戏剧性，因为我们最终还是进到了一家发廊里。当时那家发廊好像准备要关门了，门却开着，我们进去的时候一个小姐在扫地，还有几个歪在沙发上打瞌睡，只是一见我和老皮，她们又都来了精神，而且飞快地端来了两杯热茶。说实在的我已经走累了，而且口渴，也就顾不得许多端起茶来就喝。但老皮却没动茶杯。扫地的小姐显然是管事的，她热情地让我们坐下，笑望着我和老皮，说两位先生，洗头还是上楼保健，我看都做一做吧，很便宜的。老皮坐在那儿不置可否，却很不自然的样子，一会儿看小姐，一会儿又像是在思考，而且也像是手脚无措了。这时一个很妖艳的小姐走过来傍老皮坐下，伸手去摸老皮，说大哥哎，看你这一头汗水，让我看着都心疼。老皮显然没见过这阵势，吓得跳了起来，一边慌乱地推拒着。边说却没忘从口袋里掏出十块茶水钱来，接着便扯着我逃也似的走了出去。

现在，我们只剩下了回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