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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6月17日

焰火里辉映 黑暗中寻光

—— 观电影《平原上的火焰》

刘效仁

由周冬雨、刘昊然主演,张骥执导,改编自双雪涛小说《平原上的摩西》的犯罪爱情电影《平原上的火焰》,以“东北下岗潮”为背景,通过犯罪悬疑探讨个体命运与时代洪流的关系,阐述了年青一代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却只能寄希望到田野里放一把火的方式,用火光照亮自己的残酷人生际遇。

其中以李斐(周冬雨 饰)与庄树(刘昊然 饰)的生涩爱情为主线,经历长达八年的离别与守候,两个人终于走到了一起。可遗憾的是,最终连接他俩的竟是一副冰冷的手铐。很不幸,剧终时的李斐,已沦落为嫌疑犯,而庄树则成了伸张正义的警察。

在时代的浪潮下,每一个人都只能是随波逐流的浪花一朵,或起伏,或沉沦。

电影中的1997年,东北广袤而寒冷的土地,日渐衰落的破旧工厂,破旧的水泥楼梯……镜头下的灰暗天空与锈红砖墙对比,隐喻昔日繁荣与后来落寞的撕裂。接连数起出租车司机惨遭杀害,包括假扮司机侦察的警官蒋不凡(袁弘 饰)也被杀害,都成了那个时代破败、混乱独有的标识。面临下岗,争领补偿金,惶乱的人心……不少人从此改变了生命的走向。正读中学的李斐与庄树也失去了往昔的安宁。庄树成了混混,被捉进了派出所;成绩较好的李斐,却因几千元转学费,几经周折,以至于想远走深圳,离开寒冷的家乡。

作为烟草厂供销科科长的庄德增(陈明昊 饰),凭借灵活的头脑、圆滑的性格,与厂长联手盗卖企业机器设备,发了横财,让妻子傅东心(梅婷 饰)和儿子庄树过上富足的生活;邻居李守廉(唐曾 饰),一个老实本分的钳工,尽管技术能力、人品口碑都无可厚非,却像电影《漫长的季节》中的王响等人被“大浪淘沙”,为了女儿高昂的转学费去倒卖假货,因此被打,下场悲惨。

无论文学人还是电影人,都当对这一段历史,作一个回眸和挖掘,或纪念或评判,从而使那个时代和人的命运,重新被打捞出来。正如八年之后,一系列的杀人案告破,庄德增和厂长遭到了审判,尽管那是一种迟到的正义,毕竟正义在,希望就在。遗憾的是,那些被改写了命运的人生,再也回不到“从前”和“过去”了。

庄德增让妻儿进入了人生的舒适区。这或许是庄树不愿意与青梅竹马相互爱慕着的李斐前往深圳的原因。庄母傅东心虽然与丈夫貌合神离,却迟迟未提出离异,或许是眷恋丈夫带给她的优渥生活。

在李斐心目中,傅老师才是父亲的恋人,可李守廉(唐曾 饰)却无法满足傅东心那颗易碎的爱美艺术之心。尽管李斐会毫不犹豫地买四张开往深圳的火车票,另两张给傅东心和庄树母子。最后才发现,相恋的力量被自己高估了。庄树却一直劝阻李斐,“你能不能别走。” “你总说要离开这儿,这儿有什么不好的。”于是,就有了李斐临走前两人一起放一把火的约定。正是这个约定,决定了两人走向相反的人生。

时代的巨手,如同一名并不高明的画师,每一个生命的灿烂或灰暗,或向死或向生,似乎全在一念之间。

作为大粮仓的东北,燃烧农作物秸秆早就成了一种惯例。李斐的创意在于,她要在平安夜,用点燃郊外高粱秆的方式,用火焰为爱“画出”一棵圣诞树,作为告白,也是告别。遗憾的是,庄树并没有赴约。

关于“放火”,两人有一段对话。“敢不敢,跟我一块儿去放把火?” “你敢我就敢。” “我喜欢火,你呢?”“我也喜欢。”可见此时的庄树是被动,敷衍的。“你不觉得火有点儿危险吗?”所以,庄树的缺席早已有迹可循。

正是在赴约的路上,蒋不凡误将李守廉当成了杀人凶手,二人在争夺中,反抗拘捕时蒋不凡被失手错杀。其后,李斐不幸遭遇车祸,失去了一只胳膊一条腿。从此再没有远走的能力,也没有了诗意的远方。后来李斐不仅被孙天博(吕聿来 饰)用药物控制,且遭遇了霸凌和侵犯。

八年之后,两人再次相见。一个是正义的警察,一个是刚杀了人的罪犯。当满脸血迹的李斐走向曾经的恋人,出人意料的是,她向庄树射出了子弹。然后,慢慢地走过去,靠在了对方的身边,任由冰冷的手铐锁住了她所有美好的青春记忆。

显然,这个结果并不仅有庄树的失约,还包含庄树的怯懦,更有对孙天博的憎恨。李斐内心长期所充斥的压抑、疯狂、毁灭的因子,终于爆发和点燃。她挺身反抗,以牙还牙,用假肢直刺孙天博的颈动脉。在反杀的这场戏中,从隐忍到爆发的情绪递进,女主的演技征服了观众。曾是傅东心镜像的李斐,虽说终归走了一条完全不同于傅老师的人生路,但这也是她的必然选择,一种不能不屈从时代的生命姿势。

剧终时,李斐问庄树:“我错了?是我想除夕夜为你放把火,还是我想去南方错了?”每一个有过同时代经历的人,似乎都会有这种叩问,究竟是谁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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