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州溶江中学2408班 邓沅龙 指导教师 彭傲华

放暑假了，我回到老家，看见爷爷在捣鼓铁锅里滋滋冒泡的“黄雀肉”——一种油炸面食。瞬间，金黄的面糊裹着肉香扑进鼻腔。

爷爷系着蓝布围裙，袖口还沾着去年炸肉时的油星。我蹲在土灶旁，看他往面糊里撒香葱——翠绿的葱花落进蛋液里，像撒了把星星碎。火苗舔着锅底，爷爷左手执勺，右手的竹筷在面糊里搅出漩涡：“记得第一次教你时，你把白糖当成胡椒粉，做出来的好甜。”我憨憨笑：“我就喜欢吃甜的。”

油锅里的“黄雀肉”浮起时，爷爷总爱夹起第一块吹了又吹，直到温度适宜才放进我嘴里。外皮脆得能听见咔嚓声，内里的瘦肉吸饱了调料，咸香里混着米酒的清甜。有次我抬头撞见爷爷舔了舔指尖的油，才惊觉他说“味觉不灵”是骗我的——这个总把最好的留给晚辈的老人，连尝口热乎的都要等我们先动筷。

之后，爷爷教我做“黄雀肉”。“面糊要像冬雪那样绵密。”他站在一旁指点，苍老的手背爬满晒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精神。我学着他的样子顺时针搅面糊，筷子插进去果然稳稳立住，爷爷笑得眯起眼：“对，这叫‘立得住’，做人也要像这面糊，实实在在，不能掺水。”

当第一锅“黄雀肉”金黄出锅时，堂屋的吊扇正摇着昏黄的光。奶奶夹起一块放进爷爷碗里：“你呀，总说自己做得不好，小龙这不学得有模有样？”爷爷却摇头：“不是手艺好，是心诚。你看这肉裹着面糊，就像家人护着家人，缺一层都不行。”

晚上，我的“黄雀肉”第一次作为主菜端上餐桌。妹妹举着筷子蹦蹦跳跳：“哥哥做的和爷爷做的一样好吃！”爷爷和我相视一笑，他说：“龙龙你要记住，炸肉时火旺易焦，人急易躁，不急不躁就可以做出好吃的菜。”

顿时，我知道了家风不是挂在墙上的警句，而是灶台前的言传身教，是瓷盘里的相互守望，是无论走多远，只要想起那口酥脆，就能看见家人在暮色里等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