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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7月24日

“鉴湖女侠”姚鉴雪(下)

满延后

当时,湖南各地的工农运动蓬勃兴起,因触犯大地主大买办等反动阶级的利益,姚鉴雪、程涛等人在沅陵发起的工农运动,遭到当时沅陵县县长梁云铨的强烈反对。姚鉴雪与程涛商量后,决定擒贼先擒王,先扳倒梁云铨。为了增强革命斗争的力量,姚鉴雪与程涛还回到浦市,在姚少安的鼎力支持下,从浦市邀请40多名工农积极分子赶赴沅陵。

1927年4月上旬的一天,包括农民、工人、店员、学生与妇女等在内6000余人,在姚鉴雪与程涛等人的带领下,在沅陵县城开展了声势浩大的游行,高呼“打倒军阀!”“打倒贪官污吏!”“打倒土豪劣绅!”“打倒帝国主义和洋奴走狗!”革命群众押着头戴高帽的反动县长梁云铨、征收局局长周保定、盐局向收枝等3人游街,最后集中到梁家田大会场。当时,国民党沅陵县党部已经成立特别法庭,推选姚鉴雪、袁柳(高等法院推事)、刘家瑛为审判员。特别法庭下设“审判土豪劣绅委员会”“抄没逆产委员会”。在梁家田大会场,姚鉴雪与愤怒的革命群众一起公审梁云铨。

梁云铨老奸巨猾,一开始他拒绝认罪,后在围观革命群众声泪俱下的指控与姚鉴雪义正词严的审讯下,才不得不低头认罪。最后,法庭宣判:“撤销梁云铨县长职务,逮捕入狱。”接着,姚鉴雪与程涛、郭达等人宣布,成立“沅陵县区乡自治委员会”,由人民接管政权,同时,选举进步人士邱兆鲲为代理县长。

沅陵工农群众觉悟起来了,从乡下到县城,革命运动发展迅猛。但沅陵的反动旧势力,不甘心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失去他们的既得利益与特权,于是,他们联合在一起,想尽各种办法与手段与新生的人民政权为敌。人民政权在一次向富商巨贾摊派熊震部驻当地伙食费用的会议上,遭到唐凤麟、蔡仲书等官绅土豪的极力反对,他们纠集一伙帮凶大闹会场。其间,蔡仲书持刀威胁省特派员唐采芹,眼看会议无法继续下去。这时,姚鉴雪联合程涛及一众革命群众及时站了出来,以雷霆手段镇压了反动派的嚣张气焰。

5月6日,新成立的特别法庭根据人民群众的强烈要求,在姚鉴雪的带领下,没收了官绅土豪唐凤麟、章伯升、许孝绶等3家的财物;同时,姚鉴雪还带人查封英、美帝国主义在沅陵开设的“太古洋行”“亚细亚美孚油公司”“正大洋行”,没收了他们的白糖、洋油(煤油)等物资。此外,姚鉴雪还在县城平安园召开万人公审大会,公审恶霸陈克俭及保安乡大土豪、罪恶累累的向光福父子。在公审大会上,疾恶如仇的姚鉴雪历数陈克俭等人这些年作恶多端鱼肉百姓罄竹难书的罪行,最后判决陈克俭及向光福父子死刑,就地正法。为达到威慑反动势力的效果,姚鉴雪还从狱中提出前县长梁云铨来陪斩。

正当工农革命蓬勃发展的时候,蒋介石却抛弃孙中山的遗嘱,在上海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对共产党及一切进步人士下黑手。不久,许克祥在长沙发动“马日事变”。“马日事变”后,白色恐怖笼罩着沅陵山城,一时间沅陵城内传言四起,人心惶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雨腥风的味道。这个时候,继母张氏因担心姚鉴雪出事,曾不止一次劝她少出外活动,必要时去浦市姚少安那里躲避一下。但被姚鉴雪拒绝了,她说:“要彻底革命,就不要害怕流血牺牲,害怕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进一步助长反动派的嚣张气焰。”之后,她又像往常一样,早出晚归,毫无畏惧地与程涛等人投入到工农革命运动中去。

在这之前,支持工农革命的省防军第三十二旅被调离沅陵县城,驻守常德。接替熊震部队的是陈斗南部。陈斗南思想反动,善于玩弄两面手法,表面伪装进步,经常同革命人士一起开会,一起游行喊口号,蒙蔽革命群众,暗中却勾结反动官绅,等待时机,准备把共产党员与革命进步人士一网打尽。

1927年5月26日下午,县党部在沅陵县政府召开湖南省第一次省民代表选举大会。参加会议的有各界代表姚鉴雪、任霞、程涛等六十余人。在此之前的5月22日,唐采芹与郭达各自带领一部分农工自卫队在七甲坪、常安山一带办农会,在麻伊伏、柳林汊一带搜清河道剿匪。城里这次会议由县长邱兆鲲与姚鉴雪、程涛等人主持。就在会议刚选出王玉珍、杨盛英为省民代表时,突然府坡上枪响,接着枪声四起,一队兵冲进县党部;另一队兵从总爷巷出来,包围了沅陵县政府,原来,接到上司陈渠珍的密令后,陈斗南撕掉伪装,开始对革命群众下手了。

在这紧急关头,与会人员把县党部第二道门关了,从后门跑出,隔在二门外的姚鉴雪、任霞、程涛等十余人被捕。紧接着陈斗南手下一队兵在现场进行搜查,农民协会筹备处被破坏,张维新、李瑞远二人被捕。另一队人马冲进黔王宫,这天里面正在唱戏。他们见穿制服的人就抓,被抓者有张绍良、尹尊吾等数十人。当天被抓总人数达二百余人。

这时,整个沅陵县城戒备森严,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各渡船码头、上下城门都有士兵把守盘查。穿制服的人不准出城,见形迹可疑者就抓。被抓的人都押在道台花园,由陈斗南的军法官张人栋刑讯逼供,五十多双鞋底和两捆竹刷作为刑具,有不招者,就用鞋底打、竹刷抽,一时间,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姚鉴雪被捕后,反动派通宵达旦对她进行突击审讯,想从她的口中找到郭达、唐采芹的下落。但敌人每一次的威逼利诱、软硬兼施,都被姚鉴雪斩钉截铁地拒绝与怒骂,她大义凛然地告诉反动派:“革命工作是我干的,与别人无关,好汉做事好汉当。”反动派恼羞成怒,对她一次次施加酷刑:包括用竹刷抽打她的身体,然后用铁丝从她乳头穿透,再达稚嫩的乳房。姚鉴雪每次都痛得死去活来,但每次醒来之后,依然痛斥和怒骂敌人。

由于反动派从姚鉴雪的口中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加之曾被姚鉴雪批斗入狱的梁云铨挟私报复,在陈斗南面前反复劝说其立即杀掉姚鉴雪。这时,惟恐夜长梦多且急于邀功请赏的陈斗南便接受了梁云铨的建议。

27日上午,陈斗南部人枪林立,戒备森严,为遮人耳目,反动派组织所谓的军事法庭,开庭审判姚鉴雪、程涛等人。然而,在军事法庭,反动派根本就不给姚鉴雪等人辩解的机会,便匆匆判处姚鉴雪、程涛、任霞、张维新、吴纯熙、李士林、李顺其、李继章等八位同志砍头极刑。

宣判后,反动派剥去姚鉴雪的衣服鞋袜,将全身只穿着一件内裤的姚鉴雪捆绑,并在她的后背插上一支斩标,然后由两名士兵推着从县城西关府坡上道台衙门出发,过正街到通河街,从中南门进下河街,一路游街示众。赴刑场途中,赤裸着上身的姚鉴雪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她怒目圆睁,带领身后的七位战友向围观群众一路高呼:“打倒帝国主义,打倒蒋介石,打倒土豪劣绅,中国共产党万岁!”

上午九时,反动派押着姚鉴雪来到沅陵东门外烂船溪河坪刑场。军法官兼刽子手张人栋冷笑着对姚鉴雪说:“看在你是个未婚女子的份上,只要你现在求情,我去跟主审官说,你不用砍头,就枪毙算了,让你留个全尸。”姚鉴雪根本不领情,怒视张人栋说:“别废话,要砍就砍,要杀就杀,革命的人是杀不完的,为我们报仇的人就在后面……”她的话还没有喊完,张人栋举起马刀就朝着她的脖子砍了下去,顿时,鲜血染红了河滩。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姚鉴雪,张人栋又丧尽天良地百般凌辱她的尸体。据当年现场的目击者后来回忆,“宥日事变”中死得最惨的是姚鉴雪,她被张人栋割头悬街示众,肚腹两侧还被剖开,挖出心来;此外,张人栋还用马刀残忍地切下姚鉴雪的双乳,她的下身也被他插进一块斩标。姚鉴雪的尸首还被暴尸三日。这个时候,姚鉴雪的家已经被反动派抄了,姐姐姚瑞还在牢里关押。姚鉴雪的后事,是她曾经任教的沅陵县立高等女子小学买来棺木,加上好心的邻居送来衣服,大家齐心协力帮她草草安葬在沅陵镇城北郊一里桥边的小山坳里。

恶有恶报,1928年8月的一天,革命群众将杀害姚鉴雪的刽子手张人栋,秘密砍杀在沅陵县城外溪子口会仙桥。而当年判处姚鉴雪砍头之罪的梁云铨,在新中国成立后也被缉拿归案,经人民政府审判后,枪毙于泸溪县浦市镇清水坪。

1953年7月,姚鉴雪被沅陵县人民政府追认为革命烈士。后因五强溪水库修电站,她的坟墓被迁移至沅陵镇馒头嘴村向家村组盘龙山公墓,当地政府为她重新立碑。2014年4月5日,姚鉴雪烈士的遗骸得以迁到新建的沅陵县烈士陵园,供群众瞻仰悼念。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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