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县第二中学2405班 刘欣语 指导教师 向嘉魏

暑假刚开始没几天，我就被“咚咚咚”的敲打声吵醒。我揉着眼睛走到客厅，看见父亲正抡着锤子砸向旧窗。木屑簌簌落在他汗湿的肩头，晨光透过摇晃的窗框，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爸，拆窗干嘛？”我踢开脚边的碎木块。父亲抹了把脸，锤柄往新窗框上一靠：“木头都蛀空了，台风天不安全。去阁楼把旧窗框搬下来，废品站的阿姨下午来收。”

这老房子是外婆和外公年轻时盖的，木窗上还留着我用蜡笔画的歪歪扭扭的太阳。我戴上手套搬动窗框，朽木发出刺鼻的霉味，白漆早褪成灰黄色，纱网破得像渔网。搬到阁楼时，发现角落里堆着褪色的风筝和玻璃弹珠，突然想起小时候趴在窗台上，看外婆在菜园里摘豆角的情景。

新窗装好那天，不锈钢边框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推开窗，风比以前大多了，却没了木头特有的味道。外婆的菜园还是老样子，黄瓜藤爬满竹架，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有天晒衣服，才发现围墙上的金银花藤不见了——那些夏天傍晚，我常趴在窗边数藤蔓上的萤火虫，花瓣落在作业本上，沾着墨汁的纸页都变得香喷喷的。

“招虫子，全砍了。”外婆擦着汗解释，锄头把上还沾着新鲜的绿汁。我摸着新窗框冰凉的金属棱角，突然想起旧窗上被我抠出的月牙形凹槽，那是和表弟用小刀刻下的“秘密基地”标记。

半个月后的清晨，我被楼下的吆喝声吵醒。趴在窗口往下看，父亲正和废品站的阿姨抬着旧窗框往三轮车上扔。生锈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尖叫，有个窗框上还粘着褪色的窗花，那是外婆用红纸剪的“福”字，边角都卷了起来。

我关上窗，阳光依旧照在书桌上，却没了往日的温度。或许有些东西就像这旧窗，破旧又脆弱，可承载的回忆，永远比崭新的东西更让人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