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溪县浦市镇中心完全小学四（7）班 胡吉恒 指导教师 徐文召

天刚蒙蒙亮，奶奶就催我出门：“趁露水没散，找枞菌去！”我挎起小竹篮，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松林里钻。

林子里铺了厚厚一层松针，踩下去软绵绵的。奶奶弓着腰拨开枯枝，枯叶簌簌落在肩头：“枞菌金贵，得找去年长过菌子的老地方。”我学着她的样子扒开腐叶，指甲缝里嵌满泥土，鼻尖却只闻到潮湿的霉味。露水打湿了裤腿，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走了快半个时辰，竹篮还是空荡荡的。

“奶奶，咱们是不是来晚了？”我泄气地踢开脚边的树桩。奶奶直起腰捶了捶背，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淌：“再找找，枞菌爱跟人躲猫猫。”她忽然蹲下身，枯枝在腐叶堆里扒拉几下，棕红色的菌伞尖儿露了出来！我刚要伸手去抓，奶奶一把攥住我的手腕：“轻点！碰断菌丝明年就不长了。”

就这样，我们在林子里寻寻觅觅。我学着奶奶的样子，指尖轻轻拨开覆在地面的腐叶，拇指和食指小心捏住枞菌的菌柄根部，稍一用力向上提，连带着一点湿润的泥土将菌子完整采下，再轻轻放进竹篮里，生怕碰伤那娇嫩的菌伞。奶奶则蹲在不远处，枯枝在她手里成了“寻菌工具”，每拨一下腐叶都格外轻缓，发现目标后，她会先转头喊我：“娃，过来瞧——”等我凑过去，她才用指腹蹭了蹭菌伞上的露水，慢悠悠讲解：“你看这菌子，沾着露水多精神？菌伞挺得直直的，菌柄也有劲儿。这露水没散的时候啊，林子里潮，能保住菌子的水分。要是等太阳把露水晒没了，天一热，菌子的水就跑光了，到时候菌伞蔫了，菌柄也发脆，吃着就不鲜了。”我点点头，又弯腰去寻，刚要伸手碰一朵藏在松针下的枞菌，奶奶连忙摆手：“慢着！先看看菌根上的土，带着点湿土采，别把菌丝拽断了。这露水润着土，土才松，好采还不伤根。”我按她说的，顺着菌柄摸到根部，轻轻挖开一点湿土，果然轻轻松松就将枞菌采了下来，竹篮里的菌子又多了一朵，裹着的泥土还沾着晶莹的露水，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随着日头渐高，竹篮里已攒了十几朵枞菌，每一朵都带着露水的润泽，菌伞泛着新鲜的棕红色，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原来劳动的甘甜，从来不是轻易可得。那些被露水浸透的衣衫，被荆棘划伤的掌心，都化作了此刻满心的欢喜，让我懂得：世间珍贵，皆因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