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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0月21日

影像里的乡村巨变

—— 读《梭戛故事:一个村庄的影像史》

作者:杨元丽等 著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4年11月

轻 木

《梭戛故事:一个村庄的影像史》用30年光阴织就了一幅山乡变迁的影像长卷。这本源自于2022年贵州省博物馆一次同题展览、由杨元丽等四位创作者共同完成的著作,以黔西北山区的梭戛乡长角苗社区为观察对象,通过跨越30年的影像记录与深度田野调查,系统呈现了该社区从过去落后贫困的山村,到建立亚洲第一座民族文化生态博物馆,再到脱贫后极大改善生活水平的发展过程。该书不仅为民族学研究提供了珍贵史料,同时也让读者清晰地看到了中国乡村变化的现实图景。

1995年,摄影师杨安迪来到贵州省六盘水市六枝特区西北部的梭戛乡,他把镜头对准一位在山坡上放羊的小女孩,拍下了第一张照片。彼时他并未想到,一场具有民族文化史和村庄发展史意义的影像记录就此展开。此后,杨元丽、蒋行远、曹经建相继参与进来,分别从长角苗的生态环境、民风民俗、社会生活、传统与现代、生态博物馆的实践等不同角度,全景式持续性拍摄记录了一个原本落后的偏僻山区苗寨脱胎换骨的变化。摄影师从人类学视角切入,用镜头语言深度描述了梭戛从石漠化贫困山区到生态宜居文旅示范区的转型,从中发现中国乡村发展的内在逻辑,在微观叙事中呈现和演绎少数民族文化传承与乡村振兴的宏大主题。

在杨安迪1995年拍摄的那张照片中,放羊的小女孩站在山坡上,“严重的石漠化使山上几乎不长草,裸露的岩石犹如褶皱粗糙的毛巾斜披在70度的山坡上,沟壑间藏着一块块巴掌大小的土地。”20世纪90年代的梭戛是贵州石漠化最严重的地区之一,山上几乎不长草,人们只能在石缝间耕作。通过退耕还林、退耕还草等政策的实施,梭戛的生态环境得到极大改善,2021年拍摄的照片中,同样的那一片区域已是草木繁茂、郁郁葱葱。

过去,缺水是长角苗这种身陷喀斯特地貌中的村寨最大的生存困扰。上世纪90年代的长角苗妇女,每天要用麻绳捆着五六十斤的木桶背水上山。摄影师曹经建持续20年跟踪拍摄,完整记录了这种传统劳作方式被自来水管道取代的全过程。这种跨越时空的影像对比,以强大的视觉冲击力,形成极具张力的隔空对话,把退耕还林还草、饮水工程等政策落地和村民奋斗转化为可视的生活场景和丰沛细节,立体而真实。尤其是摄影师镜头下村民住房不同时期的建筑变化,犹如一部电视连续剧,更为系统地反映了时代的巨变在一个村庄的投射,将20世纪末的窝棚照片与生态修复后的新居对比,视觉的蒙太奇效应胜过万千数据报告。

1998年10月31日,六枝梭戛生态博物馆建成开馆,这是亚洲第一座民族文化生态博物馆,更是长角苗与山外联结的坐标和通往广阔世界的指示牌。该博物馆以长角苗聚居的12个寨子为范围,将村民的现实生活、生存技艺、生活习俗以及文化信仰等作为核心进行保护和展示。通过那些精美的图片,我们看到,将整个村寨作为“无边界博物馆”的尝试,使得长角苗社区成为了一个符号,既代表了博物馆的一种全新样态,也探索了乡村振兴的崭新模式——民族文化、地域文化与乡村振兴的深度融合,由此带来的乡村变化,不仅仅是外在样貌的改变,更是当地人民内在精神气质的提升。

《梭戛故事:一个村庄的影像史》的价值在于它既是一部视觉档案,也是一部民族志记录。它通过多位摄影师持续数年的影像记录,保留了濒临消失的历史瞬间和人文记忆。这本书无疑是一部厚重之书,它不仅承载了一个山村30年的历史,更是中国乡村在时代发展浪潮中的集体缩影。可以说,梭戛的30年浓缩了无数中国村庄的奋斗史。摄影师按下快门的瞬间,既凝固了历史,也丈量着进步,更是为这个时代谱写了一曲关于乡村振兴的壮阔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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