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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1月05日

迁陵四方城巡礼

田二文

酉水太极千山画,迁陵古城万卷诗。从保靖县城河对岸天堂坡山腰上的登高亭俯瞰,千里酉水盘山绕岭进入保靖城西,经一段舒缓坦直前行,出城东后一改斯文,剧烈扭动身姿,在下游五六公里处甩出巨大的S形河湾,将河东二级台地上的四方城遗址温柔环抱。在碧水环绕中,四方城遗址梦枕战国、秦汉、唐宋的千年风云。那蜿蜒的水流与古城遗址相映,恰似一幅铺展千年的山水史诗画卷。

历次考古,不断探明四方城多少真实的生活琐碎,也拼接出其存续的古老肌理图谱。

自20世纪70年代起,文物考古工作人员在四方城遗址周边调查发现与城址年代对应的古墓地17处,使遗址与墓葬区总面积达280万平方米。期间,出于抢救性或是主动性的目的,先后开展了20多次考古调查勘探和发掘,发掘面积超4000平方米,城墙、城壕、驳岸、战国粮窖、青铜冶炼作坊以及战国两汉墓群等遗存重见天日。累计出土4000余件文物,包括陶器、瓷器、青铜器、铁器、琉璃器、金银器、玉器等,还出土“迁陵丞印”等印章8枚。

依据出土文物判断,四方城在战国时期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城池,历经秦汉六朝隋唐,一直延续至宋代。在武陵山片区的同类考古发现中,四方城在城址规模、文化内涵、延续时间等方面都是首屈一指。

四方城遗址,大多隐没在庄稼与空地间,仅鹅卵石砌筑的南部驳岸、南城门门道、门道上的整块巨石切面里残留的合抱之粗柱洞,四壁垂直光滑、残存炉台灶面的青铜冶炼作坊遗存,平面呈方形、半地穴式战国粮窖痕迹等,吸引着世人目光,其余更多潜沉地下的零珠散玉,在考古没有全面展开的情况下,因泥土的阻隔而难以窥见曾经的匠心结晶。四方城历经千年的诸多细节,很大程度上有赖从典籍记载中寻觅蛛丝马迹,在故纸堆的文字里拼凑过往。

以《汉书·地理志》为据的《保靖县志》(同治本)记载,“汉置迁陵县,始有县名。”二十多年前,里耶古城的重大考古发现,确证了迁陵县的建置早于汉高祖年间,在秦代就已存在。秦代的迁陵县治是如今的里耶古城,西汉以后的迁陵县治从里耶迁到了百十里外的四方城。这一史实不仅改写了传世文献记载的过往,同时也极大丰富了保靖的历史内涵。后来,四方城对岸一个叫洞庭的地方被开辟成了墓地,这里发现了大量两汉时期的墓葬。如今,迁陵镇成了保靖县的城关镇,而洞庭则成了迁陵镇下辖的一个社区。

作为湘西乃至武陵山区保存完好、规模最大、遗存最丰富、延续1600多年的四方城遗址,如此神奇但绝非偶然地保留了两千多年前的秦汉历史文化记忆,还生动展现了“秦汉时酉水流域在中央政权下实行郡县制,六朝隋唐变为州郡管理,宋元明清则在中央政权下进行土司治理”这样一种古代中国国家治理的智慧,让其成为“开启湘西古文明的金钥匙”。

里耶秦简的出土,让史书未载的“洞庭郡”走入人们视野,三万八千多枚秦简牍如钥匙般,掀开了秦代行政体系的一角,洞庭郡作为秦代行政区的存在已毋庸置疑。据统计,在里耶秦简里,“洞庭”一词出现 122 次。其中,“迁陵以邮行洞庭”出现 38 次,“迁陵洞庭”出现31次,“洞庭郡”出现3次。虽然,里耶秦简的漫漶墨迹弥补了太史公的遗漏,但却扯出洞庭郡郡治何处的历史公案来。一些专家在梳理所有的历史线索,比对四方城地理枢纽地位、城址规模和军事功能后提出猜想:这座扼酉水航道的古城,或许正是洞庭郡的“心脏”。

时间改变一切。“政治平衡高级别所在,军事战略要冲、古丝绸之路的重要埠头、不同族群文化的融合地……”这些四方城遗址曾经的荣光,在逾千年的时光里,以花褪残红的形式低头沧桑。

“让收藏在博物馆里的文物、陈列在广阔大地上的遗产、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来。”新时代文物工作的根本遵循,带来四方城遗址保护利用的春天。“通过四方城遗址打开湘西古代人文历史的厚重之门,穿越时空,探底远古岁月深处如诗如歌的保靖故事、湘西故事、酉水故事、中国故事”,一种声音在保靖大地响起。

当地已经沿着一条目标十分清晰的道路大步前进,以四方城遗址为核心,利用其跨越两千多年的文脉和作为酉水流域中心城址的独特地位,打造集保护、展示、教育、体验于一体的国家考古遗址公园(2025年7月获得国家文物局立项);运用四方城遗址及周边区块丰富的文化遗产资源,规划建设洞庭郡文化小镇、历史文化街区等文旅项目,打造中华文明多元一体的重要展示窗口,以文旅融合之笔,续写保靖大地上的文明新章。

千年方城,湘见保靖,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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