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秉纯

中国是最早发现茶树和利用茶树的国度，故有“茶叶故乡”之美誉。《神农本草经》云：“茶味苦，饮之使人益思，少卧，轻身，明目。”在2700多年前，茶是一种药品，故有“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解之”的传说。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我在搜集整理古丈县民间文学三套集成（故事、歌谣、谚语）时亦搜集到一篇《药王和吃茶》的神话传说，讲述药王尝毒草后倒在一棵大树下，昏迷过去。是夜，露水从树叶上滴进药王口里，他竟奇迹般活转过来，这棵树就是茶树，人们于是就开始研究如何大量种植这类树，并研制炒茶技术，使之成为大家喜欢喝的饮品。与此同时，我还搜集到一篇《八部大王的传说》。相传土家先祖阿巴和阿尼，久婚不孕。一个深夜，阿尼梦中遇见一仙人，将一包茶粉放在床头，说是喜药叫她食下。阿尼醒后，将茶粉煮水一饮而尽，于是怀胎三年零六个月，生下八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八兄弟长大成人，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受封建立八个峒，生息繁衍土家族人。这仙人，就是傩神娘娘。

这茶粉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我一时还未弄清楚。后来，我来到有“楚蜀通津”之称的酉水之畔的河西镇（后合并至红石林镇），沿着去四川的官道前行十几里路，到一个叫猛虎州的古时驿站，访到一位余姓老者。老人告诉我，土家人喜欢饮用一种叫“五味茶”的饮品。他说，土家人将制作好的茶叶与炒香炒脆的芝麻、黄豆、绿豆、花生等，用擂钵擂成粉状，名叫“五味茶”。逢年过节或亲朋好友来访，就泡这“五味茶”待客。若客人较少，就在碗里放上五味茶粉，用开水冲泡饮之；若来客较多，则用鼎罐烧开水后，将五味茶粉放进其中略煮片刻，即可舀进碗中食用。其味香脆爽口，生津止渴，能治痼疾，深受人们喜爱。若在冬天，里面还会拌以生姜、花椒以祛寒气。我终于在土家山寨找到了传说中的茶粉。

之后，通过查阅史料发现，明代史学家谈迁在其《北游录·永顺保靖二司土风》中有载：“土人茶用草果、荆芥、花椒、姜等，杵茶杂和之。晨辄数瓯之，点以炙面，味辣而浊。”这又为土司擂茶找到佐证。

1999年春天，吉首举办“湘鄂黔渝四省（市）边区茶叶集团年会”，要我编排一组土家族苗族茶艺节目，参加晚会演出。于是我将上述资料翻了出来，撰写了《土司擂茶》等茶艺节目，于5月5日同湖南农学院茶艺队同台演出，受到与会专家学者的好评。2001年秋，在广西省举办“刘三组”杯首届全国茶道茶艺表演大奖赛，经省里专家的推荐，古丈县民族茶艺队表演的《土司擂茶》拟代表湖南省参赛。于是，我再次对《土司擂茶》进行修改和加工，突出民族特色和地方风味，丰富美学内涵，增强其历史厚重感，最后形成如下演出脚本：

土司擂茶

场景：（茶案前置西兰卡普桌布，饰有牛头图案，并书“土司擂茶”四个大字。背景为一民族蜡染，上面挂绘有傩公补所、傩母雍妮面谱。）

（牛角呜呜，鼓锣阵阵，在悠扬的土家唢呐乐曲声中，土家茶艺女二人执道具缓缓入场，给观众致敬。左侧一茶艺女担任解说。）

朗诵：武陵巍巍，酉水滔滔，在那武陵之腹、洞庭之源的湘西古丈县，群峰连绵，云雾缭绕，自古盛产遐迩闻名的古丈毛尖茶。茶山儿女，润泽茶山灵气，畅饮香茗琼汁，挑担茶叶上北京，高唱茶歌走天下，成就了如同毛尖茶一样享誉中华的男女歌唱家何纪光、宋祖英。古丈以茶兴县，以茶待客，以茶陶情，呈现出各种不同的饮茶礼仪，蕴含着不同的文化形态。下面表演的《土司擂茶》，就是其中一朵绚丽的奇葩。

（二茶艺女敬傩神）坐下制擂茶。

朗诵：很久很久以前，在古丈县大山深处生活着一个勤劳、勇敢的民族——毕兹卡，就是今天的土家人。相传土家先祖阿巴和阿尼久婚不孕。一个深夜，阿尼梦见傩母雍妮。雍妮提着花篮，将一包茶粉放在床头，说是喜药，叫她食下。阿尼惊醒后，将茶粉伴开水一饮而尽。于是，怀孕三年零六个月，生下八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八兄弟长大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受封八个峒，生息繁衍湘西土家族；那女儿亦被册封为皇后。后来，大家依照这茶粉，制成了风味独具的土司擂茶。

这是炒香的花生仁、绿豆、黄豆、芝麻、七叶参及古丈毛尖茶（茶艺女给观众亮茶）一并倒进擂钵，擂成粉状（擂茶粉）再放进土钵熬成粥状。（生火煮茶）饮擂茶常用竹筒杯子。（洗涤茶具，盛茶）秀女托篾筛敬茶，彬彬有礼。客人接杯，根据自己的嗜好，另放盐或糖。啜饮土司擂茶，可以生津止渴，心爽神清。在那公元940年彭士愁与马希范立溪州铜柱的盟会上，土家人就是用这土司擂茶筵四海宾客。请四方贵宾共尝这土家妹子制作的土司擂茶。（客人饮茶。茶艺女收拾茶具，敬傩神后退场）

土司擂茶既浸透着土家人民热情好客的浓情蜜意，亦蕴含着深邃的人生哲理。欢迎大家常来茶乡古丈做客、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