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版:文化醉乡 上一版3  4下一版  
2017年1月18日 星期 [ 标题导航 ] [版面导航]
     
3 上一篇  下一篇 4   放大 缩小 默认
.
边城三棒鼓
  84岁的郑芳云在表演三棒鼓,他还有随口就唱、即兴创作的本领。
  黎海兰是嫁到边城茶峒的重庆姑娘,她跟随郑芳云学习三棒鼓、抛刀、打锣,很有一手。

  文/图  宋燿邦

  花垣茶峒(现为边城镇)的贵炭村活跃着一支三棒鼓队伍,队员由村里清一色的农民组成。每逢春节或红白喜事,这支队伍都会认真组织外出表演,让观众过一把具有浓郁乡土气息的艺术瘾。

  领头的名叫郑芳云,84岁,须发皆白、精神矍铄。2016年全省法治文艺调演,县司法局作为组织单位,将边城茶峒的“三棒鼓”报了上去,被省里看中。当我们以县里的名义去边城茶峒联系郑芳云老人到省演出时,他显得非常激动,说自己从3岁多就开始学打三棒鼓了,到过贵州、重庆、湖北等省市千村万户表演过,属于草台班子,到省会长沙去表演还是首次。于是他马上在我们面前唱起了一首三棒鼓迎宾词:

  喜迎贵客来,

  鼓架两扯开,

  叮叮咚咚打闹台,

  心里呀,心里乐开怀!

  老人嫌一个人唱,少了气氛,马上打电话叫来了住在附近的三棒鼓班子成员。茶峒三棒鼓班子共有10多个人。老人说县里镇里村里经常叫他们班子到街上、场上、村里去表演三棒鼓,宣传同建同治、计划生育、林业水电、社会治安等方面的法律法规。我们将要演出的内容讲给他听后,郑芳云老人立即编了几首关于十八大以及法治方面的内容唱给我们听,唱词如诗如歌,四句一组,一、二、四句五字,第三句七字,都押韵。只是,在具体演唱时,第四句的起首两个字重复。我感到好奇,问他们是不是预先知道要请他们到省里去表演,先把唱词都编好了?他们说全是郑芳云老人临时自编的。我以为郑老文思这么敏捷,一定读过不少书,文化水平高。等问过之后,才知道郑老一个字都不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我满公记忆力好,脑壳灵活,可以根据场合随口唱和……”

  喊郑芳云“满公”的,名叫黎海兰,是重庆嫁到茶峒贵炭村的媳妇,原是重庆黔江地区杂技团的演员;嫁到边城茶峒后,跟随郑芳云老人学习三棒鼓,现已经成为郑芳云三棒鼓班子的重要成员,老人还有意培养她做接班人。但黎海兰说自己抛刀、打锣,还有不少唱词都学会了,就是学不到郑芳云满公那随口唱和的本事。为此她经常开满公玩笑,要满公“慢点走”,要坐到120岁(长寿之意),好让她们晚辈多向他学习点,不然茶峒的三棒鼓就失传了。

  耳聪目明、手脚灵活的郑芳云,听晚辈们这么要求他,亦庄亦谐地训斥道:“叫你们展劲学(努力学),你几儿枉蛋(你们不努力),我走了你们给我烧再多纸钱,我也教不成你们了!”

  这个班子很活跃,互相之间经常讲趣逗乐。但他们表演起来却十分认真。在郑芳云老人家的院子里,郑老支起用红布条捆着的锣鼓架子,精神立即抖擞起来。他手握嵌有铜钱的鼓棒,依稀铃铛作响;脚套一根细绳,绳子连着木棒,用脚踩着绳子,木棒在绳子的牵动下便仰击平悬在鼓架下面的铜锣。他一边敲鼓、一边踩锣,一边唱词。黎海兰站在郑老的身边,随着老人敲击的鼓点和唱词的节奏,锵锵锵地敲击铙钹。

  郑芳云老人说自己三岁就开始学习打三棒鼓了,小时候是为了谋生,跟随父亲打三棒鼓在边区四处献艺索酬,叫花子一样沿街乞讨。

  于是郑芳云老人击鼓敲锣,唱起了自己学艺的往事:

  学打三棒鼓,

  硬是学得苦,

  三岁学到一十五,

  学起呀,学起跑江湖。

  郑芳云老人唱完一句,黎海兰就跟着击打铙钹。铙钹的声音富有节奏,清脆而响亮,像三棒鼓唱词的配曲似的。铙钹的声音仿佛是三棒鼓歌词的和声———

  唱:学打三棒鼓,打:锵锵锵

  唱:硬是学得苦,打:锵锵锵

  唱:三岁学到一十五,打:锵锵锵

  唱:学起呀,学起跑江湖,打:锵锵锵、锵、锵、

  锵锵锵锵锵-锵

  鼓架的前面还有几个人在全神贯注地抛花叉、甩花刀。抛甩者各持三把刀叉,左右手各执一把,另一把抛甩在空中,循环往复使刀叉不落地。其中一个姓伍的青年,刀耍得很好,他可以把刀从身后抛出,然后转身接刀,继续上抛。钢刀银光闪闪,在空中打转,画着圈儿,令人眼花缭乱,堪称一绝。

  茶峒三棒鼓久负盛誉、艺技超群。郑老说三棒鼓打锣耍刀击鼓的技巧虽然很多,但都是可以学习的,真正的难度在于见子打子、即兴编词上。三棒鼓演唱的内容很广泛,很多固定的唱本他们都会演唱,就是缺乏一个随机应变的唱词角色。所以班子里的人个个都不敢来抢他“掌门”的位置,因此,郑老也遇到了“掌门”衣钵传承的难题。

  2016年12月1日,笔者带他们班子一起到长沙田汉大剧院演出,拿到“观众最喜爱节目奖”归来,一路上郑老非常激动,从长沙开唱《花鼓根》《目莲救母》《朱氏割肝》等,一直唱到花垣,身体毫无倦意、嗓子也毫不嘶哑,令人佩服钦慕之至。他对三棒鼓是那样的执着和喜爱。受老人快乐情绪的感染,我也编了几首三棒鼓的歌词唱给老人听。老人居然很欣赏起我来,说我和他一样,脸皮厚,出得众,又会编词。他希望收我做他的徒弟,将他三棒鼓的位置传给我。他说他们班子里就要找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才。

  我仿佛突然间进入了一个玄幻的“武侠”世界,遇到一个德高望重的“武林”至尊,要将位置传给我,我受宠若惊。同老人到长沙演出的黎海兰也一个劲地凑合说:“宋哥合适,宋哥合适!”我想不到他们师徒俩竟然有这种想法。我知道,三棒鼓这种精美的技艺性曲艺,虽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与旧时代为了活口挨门乞讨的三棒鼓大不相同了。但对于我来说,确实是一个三棒鼓的门外汉,我哪里有资格“接班”呢?况且,一把年纪的我,已是脚僵手硬的,哪里还能有矫健的身手打三棒鼓!

  不过这种融打击乐器、口头文学、表演技艺为一体的民间艺术,确实深深地把我迷住了。从长沙回来好多天,郑老那激扬悦耳的唱腔,以及锣、钹、鼓欢腾跳跃的交响和那在空中往复抛出的闪亮刀叉,依然在我的脑海里旋转着、萦绕着,久久没有落下、久久没有消散———

  手抛三根棒,锵锵锵!

  脚敲嘴又唱,锵锵锵!

  跑遍五湖和三江,锵锵锵!

  四海呀,四海把名扬。锵锵锵———锵———锵!

  锵锵锵锵锵———锵!

.


湘ICP备05001329号 版权所有 [团结报社] 湘西网 Copyright 2008 xxnet.com.cn. All Rights Reserved 合作伙伴:方正爱读爱看网
   第01版:头版
   第02版:综合新闻
   第03版:专 题
   第04版:广告
   第05版:教体文卫
   第06版:综合新闻
   第07版:文化醉乡
   第08版:时事·广告
十八洞村的对联
酒之器
边城三棒鼓
最爱家乡炒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