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李琳筠 图/ 石 健 缘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培训,忝陪各县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主任和民俗专家,在温温地播撒着和煦阳光的浦市岩板巷子里,让美丽养眼会言乡话的导游妹子牵着走了一圈。于是,我就站在有太阳也有风吹动的浦市街头,咀嚼时光流逝中沉淀下来的风景。 导游妹子指着沿河堤坝和高低新旧参差的房舍,肯定地说,名人诸如屈原、王昌龄、石达开、贺龙、沈从文等均在此逗留过,并留下诗词和着别样的佚事,一并存放在《辰州府志》、《泸溪县志》等文献中。 石达开到此时值晚上,两岸灯火通明,妃子问是否到太平天国京都南京了?石达开安慰她说还没到,到的是小南京。可见,浦市的小南京称谓,坊间是有确凿依据的。据老辈人讲,浦市旧墟原来在浦口和浦溪,后迁移,地名也一并迁之了。直到民国年间,有3条商贸街,20多个货运码头,40多条巷子,50多家封火窖子屋,90多个手工艺作坊,十三省商人设的会馆。6座古戏台,辰河高腔,远近有名,出售锣鼓家什的店铺,根据购买人的需求,临时在锣钹上定制音圈。所以浦市的锣钹质量,很是受老艺人们的怀念。 我们沿着护堤台阶,下到一个旧旧的砖岩朝门前,那儿从前是万寿宫。现在大门内站着泸溪的敏谦兄台,他穿着件灰色麻布长卦,向我们展示袍哥拜码头仪式。门楣边照例站两个伢儿,一手持着拂尘。 进了院中,戏台上锣鼓家什响将起来,那是真正的楚音,和我印象中三十年前,赤脚步行到邻村听到的一个样,那锣鼓,那唱腔,特别是后面拖的那一个“呀”字。我默默地双手置膝静穆,心下遥想着戏台上下的过往奢华。 出了万寿宫,依次走看几家老式豪宅,冠名窖子屋,其中出众的是吉家大院。院内岑寂,站在那儿,让我感觉有风吹过的痕迹,日晒过的痕迹,同样感觉到岁月留下的痕迹。一宅曰李家书院,据说石达开与他的妃子曾住在楼上的东间。现在院落找不到一本书,只有山墙上长着一蓬绿藤,藤叶间挂着一个一个桐油球大小的凉粉果。 街面正进行翻修,正铺上好看方便走路的岩板。一队队游客,跟着扬小旗的导游,发出南腔北调亦步亦趋地在石板街上张望,搜寻浦市的文化碎片,根据各自的需求,存放在相机里或者手机里。 经历岁月的折腾,竟然还有这么些旧物旧事和旧房宅挺立在这儿,昭示着文化的顽强,佩服和感谢这里的人们为浦市存留的最后一丝余韵。我忽然想起泸溪人的胆识来了,一个叫做龚德柏的斯文人,双枪逼退上到自己就职的报馆找事的民国军界大腕薛岳和张发奎。这位于1922年从日本回国后先后在《国民外交杂志》、《东方日报》、《世界日报》、《申报》从事新闻工作的泸溪人,以泼辣的作风针刺时弊、鞭挞权贵。对此,他曾不无得意地评价自己:“‘胆大狂妄’四个字,生是我的美评,死是我的嘉谥。” 我倚在门楣下,一边躲着太阳的灼照,一边探究岩壁上的雕刻,边上有个小孩子家家用粉笔醒目地画着一蔸树,一个人和一条路。虽有碍观瞻,但分明着门庭的生机和未来。 出了岩板街,便是一池荷花,偌大的荷塘,该有着多少浦市人的欢笑和幸福。此时,整个浦市小城恰在斜阳一方,雉堞与老树都为斜阳落处的黄天衬出明明朗朗的黛色,每一束阳光所至之处都被镀上一片金亮。河对岸稀稀静静的村落,有炊烟淡淡地升到长空,那里属辰溪县管辖,村中有一个寺院,称作江东寺。江东寺保存至今,其中有着古丈县出家修行五位尼姑的故事。从1949年6月开始,文心翠在寺内主持,1983年至1985年间,邀请石松竹、郭明印,敖敬心、孙明学到寺,料理佛事,直至圆寂。 回来路上,路过辛女岩,有风吹过,也有河水汩汩流动。那个几千年前下嫁于此的旷古女人,离我们如此之近,她站在高山之巅,演绎着直到人间洪荒的真爱。浦市是很有些故事的地方,泸溪位于沅水,所以非物质文化遗产和物质文化遗产也是十分丰腴的。想着这些,我不禁感慨起来,虽不摇魂夺魄,也是浮想万千,理出两阕长短句,聊表缱绻情怀。 沅水清,灯火小南京。万寿宫里高腔戏,岩板弄里纳斯人。一池荷花馨。 浦溪美,驻堤望风景。千载豪族梦沉寂,宅楣涂鸦秀新杰,车过辛女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