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卫华
彭继云走了,永远地走了,就像那东去的江水,一去永不回头。但是他为党和人民的事业而日夜忙碌奔波的身影,就如一尊雕像,永远竖立在我的面前。
彭继云生前是古丈县红石林镇纪委书记。其实,早在多年前我和他就是老熟人了,那时他还在古丈县移民局工作,我则在县河西镇(后与茄通乡合并更名为红石林镇)任党委副书记,分管移民工作。当时移民的生活、生产条件都很艰苦,特别是龙天坪村的移民,无田可耕,无地可种,就连基本的日常生活都很艰难。为了改善移民的生活、生产条件,那几年,县委、县政府千方百计地挤出资金搞一些基础设施建设,这样,彭继云就常到镇政府来,协助开展工作。
那年6月,龙天坪村饮水工程上马,时值三伏天,彭继云和我一起顶着烈日,冒着酷暑,在工地上来往奔波,一蹲就是3个月。由于连续奔波,有一天,彭继云得了重感冒,浑身乏力,我劝他回去休息几天,等身体好了再来工地,他则说,工程还没有完工,自己怎么能半途而废呢?于是他就在镇卫生院挂了个临时床位,上午打针,下午就到工地上,工期紧的时候,还把针带到工地上打。
2010年1月,因工作需要,我从红石林镇调到县纪委工作,彭继云从县移民局调到红石林镇工作,刚好接我分管的那几块工作。在交接工作的时候,彭继云便向我讨教一些农村工作方法。其实,我哪有什么工作方法啊,只不过在乡镇工作的时间久了,天长日久与老百姓打交道,也就和老百姓的感情深了,无论做什么事都替老百姓多想一些,老百姓也就把我当作他们的亲人看待,自然也就支持工作了。那天,我们谈了很多,从生活谈到工作,从工作谈到学习。我觉得,他是个很谦虚的人,也是一个好学的人,同时也是一个为了工作愿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出来的人。
此后,由于他从事纪检工作,和我是同行,我们打交道的机会更多了。每次,他来县纪委办事、开会或汇报工作,都要到我的办公室来坐一坐,和我聊一些生活上和工作上的事。不过,他每次到县纪委来,因为工作繁忙都是来去匆匆。2011年7月前的一个星期五下午,他到办公室找我,因镇里将举办“七一”党员培训班,到时他要给党员上廉政课,便向我请教一些问题,并问我要了一些参考资料。那天,因为好久没有见面,我想留他吃顿便餐,好和他叙叙旧,他也答应了。可是快要下班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之后,他对我说,实在对不起你,我得赶回镇里去了。我说,今天不是周末嘛,平时难得回来一次,也不到家里打个转身,看看父母和孩子?他说,镇里的书记和镇长正在镇里等我,因为明天烟叶收购就要开秤了,晚上得开一个班子会,必须赶回去。
我到红石林镇办事时,听干部们说,彭继云是个大忙人,常常是这里的事还没有办完,那里又打来电话要他去处理,平时在政府里很难看到他的影子。走进办公室时,看见彭继云正在接待一位老人,又是给老人让座,又是给老人倒茶。因为老人来的早,在家里没有吃早饭,彭继云便把自己的那一份送给了老人,自己到外面吃了一碗米粉。我在乡镇工作过,知道乡镇干部一天只吃两餐饭,米粉是绝对不经饿的。那天,我们转了几个村,直到下午四点多钟才从村里回来,连我这个早晨吃了两碗饭的人肚子都闹起了空城计,我想彭继云也一定和我一样。果然,在吃饭的时候,他装了满满一大碗饭,吃的样子如狼吞虎咽。
作为纪检干部,维护党纪的尊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天职。但是在办案的过程中,如何既坚持原则,又掌握分寸,在批评中教育党员干部,使他们认识自己的错误,改邪归正,不是每一个纪检干部都能做到的。记得2011年9月份,我曾协助彭继云办了一个案子。某村有个姓向的党员在修建烟叶烤房时,违规购买了某人的木材,木材没有任何合法手续,于是有群众举报到彭继云那里。我俩到了向某家后,彭继云便坐在堂屋里,一边询问,一边给他的烟叶进行分级,就像拉家常一样,对于木材的来源、价格,有无合法手续进行了调查。接着我俩又找到了那个倒卖木材的人,并仔细询问了木材的来源及价格,进行调查取证,主要是调查是否是向某指使他砍伐的。当然,向某受到了处罚。但是,在办案的过程中,彭继云得知向某家里确实存在一定的困难,于是事后,便从镇里的民政资金中给向某解决了一部分困难,同时又向烟草公司反映了向某家里的实际困难,烟草公司也解决了向某的困难,使向某深受感动。在彭继云的追悼会上,我遇到了向某,此时,他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
很多认识的人都说彭继云是个事业狂,平时很少回家,即便是进城开会或办事,如果家里无紧要的事,基本上就是把工作处理完后,就直接赶回单位。不知情的人说他不近人情,其实,我晓得他是个爱家顾家的人。2010年夏天的一个星期天下午,我在水田溪里游玩,碰到了彭继云。他的妻子蹲在溪边洗衣服,他站在旁边给妻子打伞,他的女儿在溪里玩水。我走过去,开他夫妻的玩笑,我说,彭继云,你真出我们男人的丑,哪有这么伺候妻子的?他嘿嘿一笑。一次在镇上,他对我说,这一辈子,只有我欠老婆的,没有老婆欠我的,等哪天老了调回城里后,我一定会加倍补偿,好好伺候她!我想,只有深深地痛和深深地爱交织在一起,才可说出这些炽热的话。
2012年1月21日的下午4点多钟,那天我在街上漫步。第二天就是除夕,大街上张灯结彩,人来人往。背后,听见有人喊我,我转身一看,原来是彭继云,灰头土脸的,一看就是刚从镇里回来的。交谈中,我得知原来镇里决定他任驻村工作组组长,负责完成除计划调节与后勤保障工作外的所有政府日常工作。1月13日镇里的经济工作会散后,他就组织驻村干部分赴各村召开烟叶生产发动会,协助县里工作组进行茶叶验收;同时为了让老百姓过个祥和幸福的春节,他带着驻村干部下到村里,解决各种纠纷,看望老党员和困难户,这一忙就是整整半个月。之后,我们说了几句相互祝福的话,就分手了。
谁知,这竟然成了我和彭继云的永别!
2月1日上午八点钟,我一进办公室,就听到了彭继云因工作劳累过度,突发心脏病去世的噩耗。我简直不敢相信,因为他才36岁啊!我立即把电话打到红石林镇办公室。原来,1月27日(农历正月初五)他就离开家,提前回到工作岗位上班,从1月27日至1月31日,他一直坚持走村进户,5天时间先后走访了列溪村、泽禾溪村、科布车村、马达坪村、老司岩、花篮村等6个村,与群众谈心交流,宣传发动村组群众开展茶叶、烟叶等产业开发,了解他们生产生活中存在的问题,共同探讨农村致富大计,先后走访群众300多人,31日晚上11时,他还在向镇主要领导汇报自己几天来的调研情况,就如何进一步加快该镇的经济发展和改进干部作风提出自己的建议……听后,我的心变得支离破碎,电话筒在我的手中悬挂了半天。
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彭继云就这样走了,走得竟是这样的匆忙!
那天,雨丝绵绵,像断肠人的泪,穿透人的心扉。当我赶到红石林镇政府的时候,这里一片哀声,突如其来的噩耗把所有的人都击倒了,干部们化悲痛为力量,正含着悲泪在为彭继云扎灵堂,彭继云的灵柩就停放在灵堂中央,四周摆满了花圈。尽管寒风刺骨,冷雨萧瑟,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的眼里都含着泪水,泪水和着雨水,打湿了胸前的小白花,也打湿了人们的眼睛。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我在彭继云的灵位前默默地站了很久,很久……
彭继云,你走了,但你却一直不曾远去,你深深地留在我的心里。
彭继云,你走了,但你将永远不会远去,你是我们纪检监察干部心中一尊永久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