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向洪宾

　　一座小小的城，一道高高的山。一弯清透、洁净的山泉从开满各色花朵的山涧汇集成一道清澈的小溪顺着山脚绕着小城流过。

　　城小，小得精致，山高，高得秀丽。有了这样的城，有了这样的山，城里、山里的人自然也就离不开这条连着山牵着城的小溪了。

　　每逢城里赶集的日子，山里的人便早早出了门。女子们背笼里是几只鸡鸭或脆生生水淋淋的蔬菜，男人肩上担着新打的谷米或是金黄金黄的包谷或是前夜里就准备好了的到场上准备换购的物品，顺着山道一路结着伴向城里赶去。到了溪口时，薄薄的山雾还未散去。于是,男人们在溪边洗上一把脸，齐集在溪边的树下，抽烟聊天。各家的女人们便三五一堆地坐在溪边的岩石上，拿着牛角梳或桃木梳，解开那如云的长发，对着溪水慢慢梳洗起来。秀发在溪水里散开，随着溪水不停摆动。女子们相互低声说着一些私房话，一边从随身的背笼里拿出家传的银饰与艳丽的衣裳。等她们梳洗罢了，男人们也歇息好了。于是，那花一样的女人们走在前面，山一样的男人们满脸陶醉地跟在后面，一路笑声向集上赶去。

　　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小城里的人们都聚集在溪沟里。大媳妇小姑娘老妈妈们齐坐在溪边的青石板上洗刷着那些衣物被褥，她们放肆地打着招呼，随意地开着那些无伤风雅的玩笑。花的、红的，绿的，粉的，各种颜色挤满了溪流，在水里不住地晃啊晃。男人们带着自家的小孩在溪沟里深处的岩石下掏螃蟹，捉小虾。他们笑着，闹着，喊着，哭着，就如一群在母亲怀里撒欢的孩子。

　　月上柳梢的夜里，一阵阵撩动心弦的情歌从溪边的兰花丛里飘荡而出，多愁善感的小城女子坐在溪边的岩石上，双脚拍打着温润的溪水，把那些心底的私语合着那拍击溪水的节奏，用祖母传授下来的曲调，慢慢地吟出。那歌子便顺着那溪水一路地流去……在那个夏夜的子时，不知几多人闭着眼，一遍又一遍地合着那曲子，让那月儿羞得躲进了云层，让那风也停住了脚步，只把那满溪的兰花梳理得如月一般透洁。

　　涨水时节，一首首雄厚、激昂的放排号子震荡回响在山谷。见如山的汉子手撑一只带钩的木杆，站在溪谷中的岩石之上。左一钩，右一划，突地跳上岸口，又猛地扎进汹涌的洪水之中，起手随着水势轻轻一推，就见那些一根根粗大的木材，似一只只轻盈的纸船顺着满谷的溪水一齐漂向山外。

　　艳阳如火的季节，清凉的溪水洗尽一城的喧哗；雪花纷纷的日子，溪水静静地守着如银的寂静。

　　只因有了这条多情的溪水，山里城里的人也就平添了几多纯朴与善良。于是，山被滋润的更加秀丽，城也就越发的精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