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本报通讯员  李焱华  邓和生

　　初夏时节，泸溪县浦市镇马王溪村。一条整洁平坦的水泥路，直通村小学，路旁是烤烟地和稻田。夏风过处，掀起层层“绿浪”，空气中满是泥土的清香。孩子们的琅琅书声，成为这片风景的最美“旁白”。

　　循声走进村小，红色的跑道，明亮的教室，图书室、电脑室、篮球场等场所及设施一应俱全，在湘西，这里算得上最好的农村小学。听说我们来拜访，热情好客的毛铁妹老师迎了出来。坐定后，一边递茶水，一边拉家常。

　　毛铁妹，1967年9月出生于马王溪村。自1986年8月从教以来，她放弃了一次又一次调动机会，用坚守和智慧点燃了无数山里孩子的成才梦，照亮了山里孩子的前行路。

　　毛铁妹说，儿时非常羡慕和崇拜老师，觉得那是天底下的最光荣、最神圣的职业。梦中，她常常站在讲台上，教书育人。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实现梦想。1986年7月，高中毕业，全县招考民办教师，她考中，并被分配至本村,成了一名民办教师。

　　回忆当时的情形，毛铁妹感慨道：当时村里无钱建校，便把村中一座旧祠堂和“巴掌大”的黄土坪，作为学校，十分简陋，周边是坟地。工资微薄，一年400元。条件差，工资低，她不在乎。她说只要与孩子们在一起，就会感到浑身都是劲。这辈子，她铁定了心，要坚守马王溪教书育人、侍奉双亲。

　　由于父母年长，姐姐出嫁，家中劳力缺乏。她每天坚持早起，先到田间地头干活。早饭后，准时赶到学校备课、教书、批改作业，由于待遇差，教师少，课时多，非常辛苦。放学后，又得回家干农活。起早贪黑，人像梭子一样，穿行于学校、家庭与田地之间。村民赞叹说，毛铁妹真是个铁骨头，吃苦耐劳，样样能干。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外出打工潮已经兴起，像毛铁妹那样的年轻人，纷纷外出打工挣钱，逢年过节回家，打工妹们打工仔们装扮得非常时髦。再后来，打工仔们买车子、建洋房，日子过得红火、舒坦，让人羡慕。毛铁妹的父亲不忍女儿受苦受穷，多次说：“铁妹，当老师辛苦，也没么钱，还是外出打工挣钱快、人舒服。”她微笑着，不为所动。   

　　家里确实穷得叮当响，结婚时，没钱添置结婚用品，只是一间房，一个柜，一张桌，一张床，再加上一铺一盖，简单举行了婚礼。多年后，才添置了电视机和电冰箱。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她的母亲年老体弱，患有心脏病与高血压，常年打针吃药，经常发病住院，开支不少。特别是父亲去世后，家中失去了顶梁柱，她肩上的担子更重更沉了。

　　1991年夏天，毛铁妹怀孕，预产期临近，她仍然坚持工作。那天，她挺着大肚子上课。晚上刚回家，肚子剧烈疼痛，一小时后，女儿呱呱坠地。孩子满月后，她准时来校工作。大家说，晚婚晚育可多休假，把身体保养好。 “与孩子们在一起很充实、很幸福。”她如是说。

　　一次，正讲读课文时，一个名叫毛胜先的同学突然晕倒，脸色苍白。毛铁妹立刻背起他，跑到路边，拦辆车、送医院，找医生、垫药费，忙前忙后，累得满头大汗……夜幕降临时，家长匆匆赶到，看到毛老师正悉心照料孩子，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山里穷，许多孩子往往因家贫上不起学。夜晚，她打着手电去做工作。家长无奈地说：没钱，休学。她却说：再穷也不能穷孩子，不能耽搁孩子前程，没钱老师先给垫上，等有钱了再还。然而学期结束时，家长还不上钱。多年来，她不知垫了多少钱学费。1998年，因为教学成绩突出，毛铁妹转为公办教师。

　　2011年，班上有个学生名叫毛静，兄妹四个，父母长年在外，家中十分贫困。经常中午不吃饭，营养跟不上，面黄肌瘦，毛铁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跑到食堂说：“毛静的生活费我帮她交，她父母寄钱来时再还！”其实，毛铁妹的两个孩子正在上学，开销很大。

　　有一次课堂上，毛铁妹提问，一孩子大声喊：“妈妈，让我来回答！”孩子们慌忙中把毛铁妹当成了妈妈……在马王溪，很多家长说：“把孩子送毛老师班上，放心！”

　　2009年初，泸溪开始实施农村教师津补贴制度，并且不断加大补助标准，毛铁妹家境稍有好转。然而，正当她全身心投入工作时，无情的病魔却悄悄地向她靠近。她的病情加重，右边身体麻木，右手失去痛觉。腊月二十五，她到县医院做核磁共振检查，医生郑重地说：“你患上了脊髓空洞症，已到中期，这种病同白血病一样，属疑难病症。目前，省内医院没法治疗，准备十几万，马上去北京大医院做手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医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把她吓呆了，陪伴的女儿吓哭了。工资不多，没有什么积蓄，10多万元无疑是个天文数字。春节后，人仿佛苍老了十来岁，她的神情近乎痴呆，患病的消息不胫而走，亲朋好友纷纷前来看望、安慰，学区领导非常关注她的病情，为她带来了2万元，帮其渡过难关。

　　2010年3月，全家人好不容易东拼西凑凑够12万元手术费，毛铁妹来到北京治病，在解放军309医院接受了第一次手术，手术非常成功。医生说，半年后，再做第二次手术。秋季开学，她带病工作，教一年级语文。此时，她倍感艰难，上完一天课，累得头昏脑胀、举步艰难，脸色苍白、头冒虚汗。大家劝她说：“毛老师，你身体不好，上不了课的话，就再请一个学期假吧。”

　　那时，她真的有些动摇了，的确想请假休息。然而回到家中思量一晚，她还是放不下孩子，第二天又拖着病弱的身体走上讲台。她想，过一段时间吧，也许慢慢地就适应了。

　　半年后，她没有再去治疗，依然站在三尺讲台……时至今日，她都没有再去做第二次手术。问其缘由，她淡然一笑，然后说，没有什么，只是晚上有些疼痛难耐。

　　这些年来，面对生活的重压，病魔的摧残……毛铁妹，就像她的名字那样坚强，铁心站在农村教育的第一线，铁骨承担难以忍受的痛苦，她是教师、学生、家长心目人中的“铁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