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 军

　　已未之春，从浦市古镇出发，沿着山涧小溪边那条青石板铺砌的乡间小路，和着柔柔的春风，听着潺潺的流水，走上十华里，一个四面环山，幽静而又别致的村庄便会跃然眼前，这就是我魂牵梦萦的“菊村”，泸溪菊花石产地———高山坪村。在这里，我聆听了一位八旬唐姓耄耋老人讲述了“菊花女神”的故事。

　　“高山坪”原名“菊村”，最先到这里的唐姓先人曾是元末明初一位五品文官，因得罪了朝中权臣，悉数变卖家产后，带着他的五个儿子跋山涉水来到这布满岩洞石壁的石菊花之地定居下来，过上了与世隔绝的日子。

　　因当时在一石洞里看到无数朵银白大小不一的石菊，而惊喜若狂，挥毫写下了“不似丹青不似栽，不经霜雪四时开。天工奥妙人难代，洞中奇玄谁主裁？”的《咏石洞菊花》的小诗后，欣然将眼前的石洞叫做“菊花洞”，将脚下的这片土地命名为“菊村”。

　　岁月更替，春秋代序，转眼几十年就过去了，老人们相继过世，子孙们凭着先辈留下的财富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劳动，繁衍生息。

　　这其中长房家出了一位如花似玉、清丽脱俗、心灵手巧的孙女。由于出身书香门第，孙女“小娟”从小跟爷爷断文识字，且挑花、剪纸、画画，无所不会。每逢过年过节，村民都会来到小娟家，请她剪窗花、画菊花、写春联，增添节日的喜庆，村里的小姑娘还经常向她请教挑花技艺，小娟都会毫不保留传授给她们。故，浦市两年一届的“挑花”大赛，她们村年年第一。

　　某日，爷爷到菊花洞取了一块菊花石摆在屋坪里，小娟在上面画了几根枝叶，一只蝴蝶，巧妙地把五朵天然菊花完美组合成一幅《秋菊图》，爷爷看了非常高兴，并教她用凿子雕了出来。小娟真是天资聪明，第一次雕刻就把菊花枝叶的穿插，俯仰变化，菊花的层次表现得惟妙惟肖，特别是菊花上那只蝴蝶雕得栩栩如生，跃跃欲飞。小娟也被自己的作品迷住了，难道有神在相助吗？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菊花石雕《秋菊图》摆在堂屋的八仙桌上，点上三炷香，恭恭敬敬地作了三个揖，就在这时，她看到雕在菊花上面的蝴蝶跑到菊花下面去了，且五朵菊花都冒出了一颗颗水珠，奇了，小娟告诉爷爷，爷爷也惊得目瞪口呆，马上跪在地上，口里念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霎时，屋外乌云密布，下起了倾盆大雨，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小娟走到八仙桌前又惊呆了，那只蝴蝶又爬到菊花上面去了，五朵菊花上的水珠也不见了。小娟走出堂屋去喊爷爷，刚才还是滂沱大雨，这时却是晴空万里，真是蝴蝶仙子显灵了，这蝴蝶、菊花能预知天气的变化，爷爷赶紧备好香纸带着小娟到后山的观音庙去拜观音菩萨，祈求菩萨保佑。

　　转眼间，小娟到了出嫁的年龄，爷爷把她许配给了浦市经营中药材生意龚佰森的大公子龚绍其。自从婚事定下来后，爷爷一直为小娟的嫁妆苦恼。上一辈，隔房家族的叔叔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样样“在行”，最后耗光了家产，并误杀和尚，判了劳役。这件事对唐氏家族触动很大，于是唐氏家族族长召集族人定下家训———“好儿莫思爹田地，好女不要娘嫁妆；勤俭耕读家业兴，一生平安富安康”，并写进了《唐氏族谱》。小娟生性乖巧、要强，肯定不要她娘的嫁妆，但婆家又是浦市街上“十二大户”之一的“龚恒兴”号药行老板，不给小娟置办嫁妆，龚家人定会小看小娟，置办嫁妆又违背祖训，真是左右为难。爷爷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将小娟自己雕的菊花石雕《秋菊图》做嫁妆。果不其然，成亲那天，公公龚伯森看到唐家只给了一只小小的书箱，很是生气，坐在堂屋八仙椅上，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气氛十分尴尬。

　　成婚后的一天，小娟听公公说：“仓库里的药材潮湿了，你们扛出去晒一晒吧。”小娟马上阻拦道：“今天后半晌有大雨，还是过两天再晒吧！”公公抬头看看天色，丽日当空，万里无云，哪来的雨啊？没好气地说：“你们唐家人厉害，能预知天事。”帮工们一袋一袋把药材扛到场院上，刚刚把场摊好，就见乌云打西北而来，不一会便雷声大作，雨哗哗地下起来。公公带着全家老小，急急忙忙跑出来抢场，紧抢慢抢才算把药材收起来，可是全让大雨淋得透湿，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公公全身淋透了，站在雨里直打哆嗦。

　　接着又是一连几天的阴天，受雨的药材放在屋里都要生芽了，公公急得直打转转。小娟说：“别急，明天就是大晴天。”第二天一大早，小娟就忙着叫帮工往外扛药材，公公说：“太阳还没出来，你咋知道是晴天，没准一会儿又下起雨来！”小娟蛮有把握地说：“我知道，保准没错。”公公生怕药材放坏了，也不再阻拦，任凭小娟去干。结果，不一会儿红彤彤的太阳就出来了。

　　这下可把公公弄蒙了，心里直纳闷，他们唐家人难道真能知天事？于是他毕恭毕敬地走到小娟面前轻声问道：“你咋知道啥时候天晴，下雨呀？”小娟跑到自己的房间，把那个陪嫁的小书箱取出来，然后轻手轻脚地把里面的菊花石雕《秋菊图》捧出来，点了三炷香，拜了三拜，说：“爹，你每天看一下这件菊花石雕《秋菊图》，就能知道哪天下雨，哪天晴天。”公公满脸疑惑，小娟说：“你看今天这只蝴蝶在菊花上面，五朵菊花没有水珠，今天晴天，如果明天蝴蝶到菊花下面去了，且五朵菊花都冒出水珠，肯定下雨。”龚佰森心想，唐家不但给我送了这么个漂亮、贤惠的儿媳，还给我送了这么个宝贝东西，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小娟的菊花石雕《秋菊图》能预知天晴下雨的消息在浦市犹如一声春雷炸开了花，大家奔走相告，浦市“十一大户”老板齐刷刷地来到小娟家探个究竟，小娟向他们介绍了菊花石雕《秋菊图》能预知天气的情况，并愿意把每天天气变化提前告诉大家，自此以后，浦市各商家及城乡百姓都能提前知道天气变化情况。若遇要下雨，航运的不卸货，水手们不出船，药材铺不晒药，衣庄不晒布，农民不晒谷等等，给浦市各行各业减少了很多损失，浦市“十二大户”日益升旺，农村也是五谷丰登。每年“过年”浦市各商家、城乡百姓都会拿着各自的礼品来小娟家拜访，感谢她一年来为大家作出的贡献，并亲切地唤她为“菊花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