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福荣

　　二

　　910年后，为奠定主政一方的根基，彭瑊便策划建设属于自己的根据地。执政以来，从沅陵常走水路到溪州，他在酉水河畔看中了一块当地人叫“九龙蹬”的风水宝地，地位确定以后，便策划在此兴修自己的土司王城。

　　据有关文献记载，九龙蹬上的九宫殿是彭瑊入主湘西后自建的初始州城。它位于会溪坪境内酉水北岸太平溪右侧，此山由九道硕大岑峭的岩石组成，九道石级重叠状若九龙盘柱延伸至山顶，主峰石骨突兀，恍如利剑穿空，一条宽不盈尺的羊肠险道可以登顶，大有“一大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山体多幽谷溶洞，有一处岩体自生桥，桥下有一雪花洞，常年井水不绝，可供山上常年饮用。山顶地势开阔，古树成荫。周边依次排列着鸡狮溪、太平溪、婆婆溪、鸡爪溪、鸡笼溪五条溪谷。

　　据史料记载，当年修建城堡时，土司王令人砍倒酉水河边一棵百年大柳树，搭成木桥，强征数千民夫，排成一字长蛇阵，将会溪坪山下烧制的砖瓦一块一块地传上山顶。山上城堡分上下两城，上城位于海拔657米的九级岩体上，背靠数百米宽的月牙形绝壁，三面陡崖如削，东西长229米，南北宽50余米，总面积约1万多平方米。此上建有雕梁画栋的九龙宫殿、营房、行宫等。下城位于第五级岩体上，地势较为平缓，约5000平米，在此建有城池、碉堡、战壕等。其它层级要道上，分别建有围墙，哨卡。九级绝壁，九道屏障，城池真可谓固若金汤。

　　上九宫殿仅有两道山门可入，南门为正，西门为后。居住在这高山之巅，头顶蓝天白云，腑览河流山川，除了雄鹰能够掠过，没有人可以随意到达这里，打扰神仙似的生活。这里地处酉水航运要道，水陆畅通出行非常便利。军事位置也很显要，进可打，据可守，退可保。

　　九宫殿建成后，彭瑊将原来临时居在沅陵、王村的部署迁徙入住九宫殿，掀开了他主政溪州辉煌的第一页。

　　930年，马殷去世，长子马希声继位。仅两年时间，932年马希声也去世。马希声与马希范同父异母，俩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希声去世后马希范继位。

　　马希范(899-947)，好学有才华，很会作诗，就位后开天策府，羁縻溪州少数民族，增修官府、园林，发展马楚文化，其功绩是可圈可点的。但他奢侈无度，痴迷佛神，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对地方周边暴征赋税，民怨越来越深。

　　938年3月，彭瑊去世，彭士愁(彦晞882-956)袭父位。士愁有两个儿子，长子师裕一直跟随他到溪州理政，次子师杲派任保靖土司。后子孙在保靖土司世袭38任至1727年改土归流，当地传闻的彭药哈俾是师杲22代子孙。

　　938年10月，马妻顺贤夫人彭氏去世，彭氏夫人貌相虽然一般，但治家有法，在世时马希范对她有些畏惧。彭氏去世后，马希范便开始纵色纵情，通宵饮酒娱乐，他看到有个商人妻子长得漂亮，便杀害她的丈夫想占有她，商人妻子誓死不从，上吊自杀。他挥霍无度财力不足，便加重赋敛，民众因负税过重而纷纷弃田逃亡。他刚愎自用，昏庸无道，诛杀功臣，残害忠良，老百姓犯罪，有钱的捐钱，强壮的当兵，贫穷体弱的只有受罚。内部矛盾慢慢激化，加上周边势力不断骚扰，马楚政权开始走了下坡路。

　　士愁继承祖德，勤于政事，注意发展农业生产，善于团结各部，与当地各土司充分融合，得到了溪州诸蛮的拥护，后代多与当地向氏、田氏等联姻，根基逐渐稳固势力不断扩大。在湘、鄂、川、黔、渝、滇等20余州，湖南永顺、龙山、保靖、古丈、溆浦、辰溪、芷江；湖北来凤、宣恩；四川酉阳、秀山一带，建立起了一个强大的地方割据政权。

　　马希范对溪州强征苛捐杂税，引起了彭士愁的极为不满。这种矛盾，在彭士愁堂妹顺贤夫人在世时还可以调和，顺贤夫人去世后双方矛盾便开始公开化。

　　939年8月(晋天褔四年)，彭士愁凭借自己强大的实力起兵叛楚，攻打邻近溪州的楚国边境扩张其地盘。率锦、奖、溪三州上万土兵进攻辰州、澧州(今沅陵、张家界)周边地区，烧营掠寨，夺取财富，抢占了一些领地。战火不断蔓延，似有不断扩大之势。马希范获悉情报后，极为不安，这给马楚政权带来了极大挑战，撼动了其执政根基。

　　9月3日，马希范急令左静江(广西桂林)指挥史刘勍、决胜指挥史廖匡齐，会同沅陵酉溪的武略将军向元和，统领精兵2万余人前往讨伐。刘廖二将经过战情研判并调齐兵力后，于10月率军开赴沅陵战场。

　　10至11月，双方在酉水河沿岸相遇后摆开战事，经过数场激战，彭士愁的土兵终不敌训练有素的楚兵，很快被打败，放弃抢夺占领的地盘，纷纷溃退回到溪州。刘勍、廖匡齐两路军马，追赶至沅陵明溪口，停下来在此休整。楚王严令沅陵武略将军向元和在明溪口筑造了两座城池，分兵驻守，遏控辰州西北门户。

　　12月，稍事休整后的刘勍、廖匡齐兵分两路，继续追击将彭土愁官兵合围在下溪州。彭士愁官兵被迫退至九宫殿据守，依靠绝壁天险抵抗。廖匡齐带兵伐木搭梯筑成栈道，向上仰攻，被山上的土兵用滚木、石头、乱箭射杀，廖匡齐当场被射杀阵亡，群龙失首元气大伤，楚王获知后亲自到廖匡齐母亲家中上门慰问。为消灭彭士愁势力，刘勍又带兵继续组织进攻，由于山寨地理位置特殊，土兵据天险扼守，楚兵无可奈何，吸取教训不敢再靠近攻击。

　　士愁战情吃紧便燃放烽烟报信，请求周边土司来救援，楚兵情急便在水中投毒，周边赶来救援的土司官兵，不知水中有毒，饮用后造成大量人员伤亡，死伤无数，不战自败，认为朝廷神兵不可冒犯纷纷撤退。

　　排除了外围威胁，楚军便在山寨前安营扎寨围困等待时机。

　　940年正月(晋天福五年)，除夕刚过，一天突然刮起大风，刘勍官兵抓住这一有利时机，在箭上挷上棉絮泡上桐油，点火后借助风力射向高寨，串串火龙飞入寨中，山上的木质建筑很快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入云霄。面对凶猛的火焰，士愁官兵因缺乏水源束手无策，阵脚大乱，很快火烧连营，彭士愁父子苦心经营30余年的“九宫殿”化为了灰烬。

　　山寨着火后，士愁领着家眷、官兵从西门后山逃走。刘勍火烧连营后也很心虚，地理生疏惧怕遭到土司报复，便收兵撤出了溪州退到沅陵，历史上著名的溪州之战耗时半年宣告结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