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景良 周末,携妻儿游览古城乾州,行走在胡家巷时,不禁使我想起了姑婆, 想起那1元钱。 在上世纪60年代的特殊时代里,我们全家被下放到父亲的出生地———吉首市双塘镇双塘村。那时家里很穷,日子过得很苦,一年里只有大半年粮,因而,我吃过萝卜饭、红薯饭、糠饭……每年只有三大节———端午、中秋、春节能吃上一点儿肉,平常日子里只能吃素菜。家里缺钱花,有时候,连买盐、打酱油的钱都没有,只能靠借。穿的衣服是补丁重补丁。为了贴补家用,冬天时,父亲经常和我挑炭去乾州场上卖。一天中午,卖完了炭,爸爸说:“咱们今天去胡家巷看姑婆去,晚一点儿再回家。”于是,我便跟随父亲来到了姑婆家。 姑婆80多岁了,养育了4个孩子,3个在外地工作,一个在吉首工作,她的生活费用全靠孩子们给。那天,吃过午饭,姑婆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孙子,姑婆人老了,身体差,怕冷,以后,你若要卖炭,莫挑到场上去了,就直接挑到我家里来,我全要了……” 从那以后,每逢赶场,12岁的我就会用小小的箩筐挑一担炭去乾州,风雨无阻。那时候,交通极不方便,要赶场就得走路,从双塘村到乾州要走18里,途中,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有时候,相识的或不相识的大叔大婶大哥大姐也会帮我挑一段路。 炭,挑进了家里,倒进了炭房,这时候,姑婆就会把最好的零食拿出来给我吃。中饭过后,她就会笑眯眯地给我1元钱,再叮嘱我快快回家。捧着这1元钱,我到商店里买回读书要用的本子和笔墨,其余的钱全部交给妈妈。 多年后,我才知道,其实姑婆并不要那么多炭,更何况,我那担炭,拿到集市上去卖,最多值5角钱,她是怕伤害我的自尊,只是变着法子在帮助我,好让我继续我的学习。 30多年过去了,党的改革开放政策早已使双塘村发生了变化:一条硬化水泥公路从古城乾州直通双塘村口,乡民们赶集早已结束了肩挑背驮的历史;冬日里,乡民们用电、煤来取暖,有的人家还安了空调,昔日光秃秃的群山早已披上了绿装;打工和种植生姜、柑橘成了乡民们的生财之道;砖瓦平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虽然姑婆早已离开了人间,但我永远也忘不了她笑眯眯的脸庞,忘不了她给的那1元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