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包敦涛 汽车沿着宽敞的道路疾驰,坐了一天车,很是疲惫,无精打采地看着窗外的树木和远处连绵起伏的大山,不知名的树木一棵接一棵地一闪而过,大山的背脊重复演绎着相似的形状。路旁,山脚下,是一个村庄,房子零零落落,或疏或密,相同的是,屋顶上都冒出了袅袅的炊烟。炊烟婀娜多姿,随风起舞,心里猛地一颤,那是家乡的炊烟,是儿时母亲在灶房里忙前忙后的炊烟。 多么熟悉的炊烟! 我的老家在一个叫石榴坪的地方,那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年幼时,父亲一个人外出谋生活,留下母亲、弟弟和我。那时的农村,没有煤,没有沼气,烧火做饭全靠山上的柴禾。还清楚地记得,家后面的大山上,树木很少,却长着成片成片的竹子。竹子成了我们家烧火做饭的主要燃料。闲着没事的时候,母亲就带着我兄弟两个来到离家不远的山上,砍竹回家做柴禾烧。 母亲拿着柴刀,费力地砍着,我俩就在旁边打闹着。完了,母亲把砍好的竹子用荆条捆起来挑回家。小弟走在前,我挑着小捆竹子走在中间,母亲挑着大捆走在后面。在弟弟一路蹦跳的指引下慢慢回到家中。印象中,感觉竹子总是很轻,本来母亲是不要我挑的,每次我都执意要挑。 到家后,母亲又接着忙碌开来。不多时,低矮的灶房里便传出了竹节噼里啪啦的声音,房顶的烟囱中冒出了浓浓炊烟。弟弟和我看着一闪一闪的火苗,跟着妈妈数数字,等着饭香。 稍大些,我和村里的小伙伴便经常结伴砍打柴禾了。每次回来,循着老屋后的泥泞小路往下走,老远就能瞧见屋顶烟囱冒出的浓浓炊烟,心里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快快到家,和弟弟一起等着母亲开饭。 随着年岁的增长,弟弟和我都入学了。家里的生活越发窘迫,迫于生计,母亲也只得把弟弟和我留在老家,和父亲外出务工挣钱,维持我们兄弟的学业。 很多次放学回家,弟弟在前,我在后,看着别人家屋顶上冒出的缕缕炊烟,常驻足不舍,常幻想临近家门时,灶房上烟囱的炊烟袅袅升起,母亲在灶前忙着生火做饭。可到家后,却是屋门紧闭,年迈的爷爷还在不远的田地里忙着农活,我只得放下书包,和弟弟一起去路上等爷爷。 后来,爷爷年纪大了,为了方便学习,父亲母亲将弟弟和我又托付给亲戚照顾,炊烟离我的生活更远了。 记得一个周末,闲着无事,大家提议到山上去吸茶花蜜。暮春时节,山上郁郁葱葱 ,各种不知名的野花竞相绽放,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花香。来到那片茶林,雪白的油茶花,团团簇簇,层层叠叠,让人目不暇接。少不经事的我们,迫不及待地冲入茶林,就地取材,找来一根中心空空的草,掐去两头,制成一根简易的吸管,插入油茶花中,吮吸花蜜,一朵又一朵。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和小伙伴闹翻了,一气之下,各走各道,独自回家。一开始还气冲冲,不多久,我就有些后悔,不应该和大家分开的,心中迷迷糊糊地想着。顺着小路,越走感觉越不对劲:记得来时顺着山道,上两个小坎……我强忍着心中的不安,走了几遍,还是没找到来时的路。我的心一凉,无力地坐在道旁的石头上,不知该往哪里走。感觉身上有些冷了,胡乱找了些干草,点燃了,火光忽明忽灭,烟雾袅袅升起,想着要是母亲在家,家里屋顶上也应该冒出了炊烟了,母亲见我不回也应该来找我了……想着香喷喷的饭香和母亲的脸庞,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了。 不多久,几个小伙伴寻来了。原来,他们在大路上等我好久,特意折回来找我。他们是循着我点燃的干草升起的烟火才找到我的。如果没有那缕缕烟火,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要担受许多的惊怕…… 夏日的炎热未曾去尽,秋季的凉爽已不期而至。百无聊赖,坐在椅子上,看我的儿子和伙伴们不停地追打嬉闹着,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光。夕阳斜挂在遥远的天际,慷慨地奉献着无尽的光和热,似是有所留恋。循着夕阳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屋顶烟囱里冒出的浓浓的炊烟。没有风,炊烟向高空直升而起,不禁痴迷。 |